“啊!”猎枪掉在雪地里,赵大柱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毛衣摩擦树干的吱呀声,还有女人含混的呢喃:“冷...给我穿...”
回到家时,王淑芬已经不见了。炕头上摆着那件红毛衣,领口的黄花上多了几滴血珠,毛衣下面压着张纸条,是王淑芬的字迹:“西甸子冷,我去给她送毛衣...”
赵大柱冲进风雪里,老歪脖子树下,王淑芬正踮着脚,把红毛衣往树干上挂。她的脸冻得青白,嘴角挂着涎水,看见赵大柱时,突然露出笑容:“柱啊,你看,她穿上正合适...”
赵大柱这才看清,树干上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失踪的刘寡妇。她的脖子上缠着红毛衣的袖口,毛衣的针脚深深扎进她的皮肤,而王淑芬的手,正一下下地往她身上缝着毛线,就像在给死人穿寿衣。
“淑芬!”赵大柱扑过去,却被刘寡妇的头发缠住了脖子。那头发又冷又湿,像条冻硬的蛇,勒得他喘不过气。王淑芬的眼神空洞,手里拿着根缝衣针,针尖上挂着血珠:“别闹,马上就缝完了,缝完她就能走了...”
李大爷带着村民们赶到时,赵大柱已经昏死过去。王淑芬抱着红毛衣坐在树下,毛衣上的黄花已经被血浸透,变成暗紫色。刘寡妇的尸体躺在雪地里,身上的红毛衣针脚细密,像是长在她皮肤上一样。
“这是‘阴衣借魂’啊!”李大爷往地上撒着五谷,“刘寡妇当年就是被人用红毛衣勒死的,凶手把她的魂缝在毛衣里,每到下雪天就出来找替身...”他看向王淑芬,她的眼神渐渐清明,却突然指着毛衣尖叫:“针!针还在里面!”
赵大柱在医院醒来时,脖子上有圈深深的勒痕。护士说,他脖子里卡着根缝衣针,再深半寸就没命了。王淑芬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件拆了一半的红毛衣,毛线里缠着几根灰白色的头发:“柱啊,咱把这毛衣拆了吧,拆成线,就不会害人了...”
然而,当他们把毛线泡在开水里时,水面浮起层黑血,每根毛线上都缠着细小的发丝,在水中轻轻晃动,像是无数只小手在抓挠。王淑芬突然指着窗外,声音发抖:“你们看,西甸子的雪地上,是不是有件红毛衣在飘?”
现在,每当大兴安岭下起大雪,赵大柱都会看见西甸子的雪地里闪过团红影。那红影有时是件毛衣,有时是个女人,她的头发很长,在风雪中飘着,像是在寻找什么。而王淑芬的精神再也没好过,她总说听见有人在耳边说:“冷,给我穿红毛衣...”
村口的老人们说,那是刘寡妇的魂还没散,她的阴衣还缺最后一针,所以每到下雪天,她就会在西甸子游荡,寻找下一个给她缝衣的人。而那件拆了又拆的红毛衣,至今还放在赵大柱家的仓子里,每当雪粒子打在窗玻璃上时,仓子里就会传来“滋滋”的缝衣声,像是有人在说:“就快了,就快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