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头顶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撞击声。周姐抬头,看见管道铁丝网的缝隙里卡着截衣角,灰蓝色的确良布料,边缘还沾着点白漆——和顶楼护栏上的掉漆位置完全吻合。她突然想起,丈夫坠楼那天,她曾在停尸房门口看见个穿灰蓝色衣服的人影,背影和丈夫一模一样。
当她再次打开3号柜,赵大爷的手指正指着抽屉深处。周姐浑身发冷,摸出藏在夹层里的日记本——那是丈夫出事前一晚塞给她的,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别信停尸房的铜锁,它们会数人头发丝”。最后一页画着个冰柜编号,正是17号。
“周淑芬。”背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带着住院部走廊特有的回音。她猛地转身,看见停尸房的铁门敞开着,穿灰蓝色衣服的人影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把铜锁,锁芯里卡着两根银白色发丝——一根是她的,另一根,比她的细得多。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护士长在停尸房发现周姐,她正对着17号柜说话,手里攥着把生锈的铜锁,锁扣上挂着半张照片。“她说那是她丈夫的同事,”护士长盯着登记本上被划烂的“30”号,声音发颤,“可三年前坠楼的明明是她丈夫,而17号柜的无名女尸,登记日期正是他坠楼的第二天。”
没人敢提那把铜锁的事。直到医院翻新拆除停尸房,工人们在17号柜底部发现刻字:“1998.7.15,锁第三根白头发”。日期正是周姐丈夫坠楼的日子,而刻字的痕迹很新,像是昨天才用指甲划上去的。
后来新医院建成,再也没人见过周姐。但值夜班的护士总说,走到拐角时会听见“咔嗒”锁门声,回头看时,墙上的值班表上,某个不存在的名字旁,总会多出根银白色的发丝,比普通人的细得多,像是从停尸房的铜锁芯里掉出来的。
深秋的傍晚,周姐常坐在老医院的废墟前,摸着口袋里的铜锁。锁芯里卡着两根发丝,在夕阳下泛着微光——一根是她的,另一根,是她从未见过的、丈夫藏在停尸房十七年的秘密。而停尸房的铁皮门虽然拆了,可每当夜幕降临,总会有人看见地下室方向闪着蓝光,像有人在里头用手电筒照着铜锁,一下一下,数着锁芯里的头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