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深秋,我被公司外派到北方一座老城做项目。租的房子在城西的老胡同里,青砖灰瓦,斑驳的墙皮上爬满枯藤,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房东临走前特意叮嘱:“晚上别往胡同深处走,尤其是看见有人烧纸,千万绕道。”
我没当回事,心想不过是老旧城区的迷信罢了。直到某个加班的深夜,我抱着文件往家赶,胡同里的路灯忽明忽暗,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拐过第三个弯时,我看见前方有火光闪烁,橘红色的火苗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走近些,发现是个佝偻的老太太,穿着褪色的蓝布衫,正在路边的铁盆里烧纸钱。火苗舔舐着泛黄的冥币,灰烬随风飘起,落在她灰白的头发上。我下意识放慢脚步,打算悄悄绕过去,却听见她突然开口:“小伙子,帮我递张符纸。”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我一愣,这才注意到她脚边散落着几张画满朱砂的黄纸。犹豫片刻,我弯腰捡起一张,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窜上来。老太太缓缓转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眼白浑浊得像蒙了层灰翳。
“谢啦。”她接过符纸扔进火盆,火苗“轰”地窜起半人高,映得她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我吓得后退几步,转身就跑,身后传来老太太的笑声,混着纸钱燃烧的噼啪声,追着我一路到家门口。
第二天,我跟对门的张大爷提起这事。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烟斗“当啷”掉在地上:“完了完了,你撞见纸人婆了!”原来,这条胡同曾是老城里的丧葬用品一条街,三十多年前,一个纸扎匠的妻子难产而死,他便日夜在胡同里烧纸,嘴里念叨着要“接媳妇回家”,最后自己也活活烧死在作坊里。从那以后,每到深秋,就有人看见一个老太太在胡同里烧纸,但凡帮忙递过纸钱的人,都会被缠上。
当晚,我把门窗锁得死死的,可到了半夜,还是听见了“哗啦哗啦”的烧纸声。透过窗户缝隙望去,胡同里亮起无数橘红色的光点,像鬼火般在黑暗中游荡。那个老太太就站在我家楼下,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黑影,他们佝偻着背,手里捧着一摞摞纸钱,正对着我的窗户笑。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门缝里塞进来几张符纸,上面的朱砂字迹还在缓缓蠕动,像一条条红色的虫子。我想把符纸扔掉,可它们却死死粘在手上,灼烧般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