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风裹着枯叶拍打在窗棂上,我攥着录取通知书冲进堂屋时,正撞见爷爷在堂屋中央摆八仙桌。十二道热气腾腾的菜肴冒着白雾,可屋里空荡荡的,连个客人都没有。
“小念回来得正好。”爷爷佝偻着背,布满老年斑的手往碗里夹了个鸡腿,“来,陪爷爷吃顿团圆饭。”
我盯着桌上的菜肴,心里直发毛。红烧鲤鱼的眼睛鼓得吓人,白切鸡的鸡爪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更诡异的是,爷爷穿了件崭新的黑色寿衣,袖口绣着暗红的寿字,那布料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爷爷,您这是......”我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钟摆声打断。堂屋墙上的老挂钟发出齿轮卡住的声响,时针猛地从五点跳到十二点,窗外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爷爷突然“扑通”跪在我面前,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小念,求你借爷爷十年阳寿!”他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溢出黑色的黏液,指甲疯长着戳进我的脚踝。
我尖叫着后退,撞倒了身后的供桌。香炉里的香灰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一张青灰色的人脸——那是三个月前去世的二伯!香灰人脸咧开嘴,露出满嘴黑牙:“小念,你爷爷阳寿尽了,该我们接他走了......”
“滚!”我抄起板凳砸向香灰人脸,却发现爷爷已经不见了踪影。月光透过破碎的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堂屋一直延伸到后院的柴房。
柴房的门虚掩着,腐臭味扑面而来。我颤抖着推开门,看见爷爷蜷缩在角落里,手里攥着本泛黄的账本。借着月光,我看清了账本上的字迹:“民国三十七年,王富贵借寿三年,以长孙阳寿为契......”
第二天清晨,我在自己床上惊醒,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录取通知书却不翼而飞。堂屋的八仙桌不见了踪影,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场噩梦。可脚踝上三道青紫的抓痕还在隐隐作痛,镜子里的我,眼下多了团挥之不去的黑气。
“小念,去给你爷爷送碗粥。”奶奶把陶碗塞进我手里,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恐惧,“记住,别让他碰你。”
推开爷爷的房门,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床上的老人瘦得只剩皮包骨,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他伸手要抓我,腕间的红绳突然崩断,十几枚铜钱哗啦啦滚落在地,每枚铜钱上都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
“小念,你听爷爷说......”爷爷剧烈咳嗽着,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周家借寿的规矩不能破啊!当年你太爷爷为了让咱们家撑过饥荒,跟阴司签了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