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焊断钢筋!”周秀兰举着防水焊枪冲上前,“钢筋是它们的脊梁骨!”
焊花在雨夜炸开,火星溅在水草龙身上,却被水草吸收,反而让龙身变得更亮。林小雨突然想起爷爷的旱烟袋内侧刻着“定水针”,他摸出烟袋,对着水草龙的“七寸”——钢筋交叉处的碎碑片,用力刺去。
“替我们报仇……”水草龙发出十二道重叠的声音,正是五八年民工的嗓音。碎碑片被烟袋刺落的瞬间,渠水突然清澈,露出渠底整齐排列的十二块碎碑,每块碑上都新刻了“护”字,正是胡家太奶的笔迹。
天快亮时,村民们在渠底捞出十二枚工票,每张工票背后都写着同一个名字——“周建国”,正是周老会长的名字。周秀兰的手突然颤抖,她想起父亲的水利笔记里,五八年的水库规划图角落,画着个被钢筋穿过的槐树,正是胡家太奶被镇水桩困住的模样。
“这些水鬼,本是胡家的护水魂。”奶奶望着泛白的渠水,“当年公社听了南蛮子的邪术,用钢筋穿了它们的碑身,才让护水阵成了替身教。”她转头看向林小雨,“现在碑身断了,该用你的眼通,送它们回家了。”
林小雨跪在渠边,将十二块碎碑按北斗阵摆好。他闭着右眼,用左眼“看”见十二道魂影从碎碑里飘出,每个魂影的胸口都插着根槐木楔子,正是他昨夜焊在钢筋上的护符。魂影们对着老槐树方向鞠躬,转身走进渠水时,水面漂起十二朵槐花,每朵花芯都坐着个发光的童魂——正是被水鬼抢走的虎娃和村里的孩子们。
县水利局的车在清晨进村,却在村口抛锚。技术员们看着突然清澈的渠水,发现水里漂着片槐树叶,叶心刻着“护水”二字,边缘还有未干的血痕,像极了人用指甲刻的。
而在水库底的镇水碑前,林小雨发现碑脚的淤泥里埋着个铁盒,正是爷爷当年失踪的那个。盒盖内侧刻着行小字:“钢筋锁魂,锁不住人心向水;稗子烧心,烧不尽水鬼念归。”他刚要打开铁盒,水库突然掀起巨浪,浪头里浮出个巨大的水鬼倒影,眼窝处嵌着两块碎碑片,正是他昨夜刺落的那两块。
“小雨!”周秀兰的喊声被雷声掩盖,林小雨看见铁盒里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十二根带血纹的麦秆,每根麦秆上都刻着“替”字——那是黑仙残孽留下的最后诅咒,只要渠水还在流动,水鬼的替身教,就永远等着下一个戴红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