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患者砍杀案(四)(2 / 2)

四月中旬,案件尘埃落定两周。

江州市社会治理协调会在政府会议厅召开。程望以市局代表列席。他坐在角落,看着各单位逐一汇报。

司法局汇报了“精神障碍患者司法评估难点”;民政系统提及“社会监护责任体系仍待明确”;卫生系统承认“基层心理医生配置不足、筛查率低”;街道层则交出一份含糊的“矛盾调解总结”。

没人再提张纪的名字。他在这份沉重的责任链中,像一粒尘,被推来挤去,最后爆炸。

直到会议末尾,一位市政协委员轻轻说:

“如果张纪是你邻居,你还愿意他被放出来吗?”

没人接话。

——

那晚,程望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戴着破旧的棒球帽,在超市门口徘徊。他抱着一个白色的药袋,袋子上写着“利培酮片”。

他下车,走到男子身边:“你一个人住?”

男子看了他一眼,小声:“我……我在租房,旁边没人。”

“药够吃吗?”

他点头,“街道医生给的。”

“有什么事能联系谁?”

男子低头,“没人了。”

那一刻,程望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空。

或许这座城市里,还有很多“张纪”,只是他们还没出事而已。

——

局里,技术组的人更新了“精神障碍涉案风险分级模型”,其中多加了一项:社会孤立程度指数。程望站在模型前,目光紧盯“未纳入高危名单”的红色警示栏,许久未动。

他知道,再严密的模型也无法穷尽人心深处的裂缝。

他写下笔录的最后一行:

不是所有的杀人犯都想杀人。也不是所有被害人,都曾无辜。

也许,审判的,不止是一个人;该救赎的,是一整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