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台大破胡珍,意气风发。一面向南阳遣使飞骑催逼粮草,一面秣马厉兵欲克汜水,直指洛阳九重宫阙。然其未料,袁公路暗生忌惮,恐其独占首功,竟阴令粮官拖延输运。三军断炊之际,督粮官踉跄来报:“所得粮秣十不及一!”文台掷剑于地,怒斥:“竖子安敢欺我!”
正值华雄引铁骑至关,窥得孙营炊烟渐稀,抚掌大笑:“此天赐良机!”遂夤夜发兵袭营。火光未起,刘民早遣庞月密送粟米二百石,更命黄叙、胡亮率百骑精兵伏于险隘。待孙坚甲胄染血突围而出,果见“刘”字旌旗猎猎,星夜驰援之骑恰如神兵天降。
时江东子弟粮匮日久,军心涣散,难当西凉虎狼之师。酣战间孙文台陷重围,独木难支。幸有骁将祖茂冒白刃、蹈血海,拼死护主突围,方免三军尽殁之厄。
华雄纵赤鬃马,舞镔铁刀,势如奔雷欲擒敌酋。忽闻东南角杀声震天,一彪玄甲精骑裂阵而来,当先少将军横刀长啸:“文台公勿忧!弘农王帐下黄汉升之子黄叙在此!”但见其凤嘴刀劈空若流星赶月,九尺刀光直罩华雄顶门。
华雄急勒缰侧避,反手挥出泼风八斩。两将刀影翻飞,火星迸溅如龙蛇相绞,三十余合未见雌雄。恰此时胡亮伏兵尽起,狼烟烽燧蔽日,西凉军腹背受敌,阵列顿溃。
孙坚见势振臂高呼:“诸君!雪耻在今朝!”遂整饬残部,列鱼丽阵反扑。黄、胡二将左右夹击,三路兵锋交织如天罗地网。华雄虽勇,然孤军困于垓心,终是力怯,乃断喝:“竖子且记!他日必取尔等首级!”遂引亲卫破围北遁。
孙文台掀帐而入,目眦尽裂,戟指袁术厉叱:“公路竖子!尔敢悖盟负义,绝我粮秣,致八千江东健儿十损六七。今残兵羸甲未及三千,皆尔罪也!”言讫转向袁绍:“袁盟主!此獠当明正典刑以谢三军!”
袁本初虽与袁术同出汝南袁氏,然素存嫡庶之隙。此刻却佯作凝重,抚须沉吟道:“吾弟虽有过失,然十八路诸侯同气连枝...”忽而转眸刘民:“弘农王乃汉室贵胄,敢请殿下示下。”
刘民睨视袁术,见其犹自倨傲,忆其部曲月前如豺狼掠食,更兼今朝背刺盟友,胸中恨火灼灼。然则暗忖:若依孙坚之言,袁氏兄弟必生嫌隙,届时盟军分崩,董贼坐收渔利...
遂按剑而起,声若寒泉击玉:“孤尝闻‘刑不上大夫’,然袁将军之过,实乃动摇讨逆根基。”忽展帛书掷于案,乃流民血状,“今有两罪并罚——私劫黎庶是为不仁,暗断粮草是为不义!”帐中诸侯闻言,皆屏息以待。
孙文台见稚子王公面有难色,星眸微动,长揖及地:“殿下以弱冠之躯,犹分麾下二百斛粟,更遣虎贲接应突围,此恩江左子弟当刻骨以铭!”
刘民广袖轻振,玉磬之音泠然:“将军言重矣。”忽转寒芒直指袁术:“然袁车骑此番......”话音未竟,袁绍抚髯而笑截道:“吾弟虽有过,然天时不利霪雨阻道亦是实情。不若令其拨南阳精甲三千补孙将军折损,待虎牢关前将功折罪?”此语四两拨千斤,既全兄弟颜面,又暗指孙坚轻敌之失。
曹孟德适时抚掌朗笑:“吾尝闻‘君子不念旧恶’,操虽不才,愿分麾下五百粟以慰江东忠魂。”言犹在耳,忽闻辕门喧哗如鼎沸。军士踉跄入帐急报:“长沙军与督粮校尉黄汉升争粟械斗,已见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