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文士高谈阔论,刘民暗中结交(1 / 2)

却说徐元直别了刘民,策马北去。那刘民虽年幼,却颇有城府,每日使唐姬抱持己身,往颍川书院听讲。时值暮春三月,书院外桃李纷飞,院内琅琅书声与松涛相和,端的是一方清雅所在。

这日忽闻马蹄声碎,但见两骑青骢踏尘而来。原是荀彧荀公达叔侄,因董卓乱政,弃官归乡,特来拜会恩师司马徽。谁料水镜先生云游四海,空留满庭翠竹摇曳。众学子闻讯齐聚,分席而坐,各抒胸臆,议论声如鼎沸之水,激荡不休。

戏志才抚掌而起,目若朗星:“曹孟德昔为典军校尉,破黄巾如摧枯拉朽,今聚义兵于陈留,真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也!”言罢,郭奉孝举觞相和,杜袭、赵俨皆颔首称是。

辛仲治冷笑一声,振袖作金石声:“袁本初四世三公,诛阉宦清君侧,麾下带甲十万,据冀州膏腴之地,此诚龙腾九霄之势!”其弟辛佐治、荀友若皆拊掌赞之。

唯荀文若端坐如松,正色道:“诸君岂不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吾等当共扶汉室,岂可效苏秦张仪纵横之术?”陈长文等数人闻言,皆肃然起敬。

忽见东南角一少年郎,虽未及弱冠,却生得面如冠玉,目似寒星。此乃庐江周瑜,时年方十五。但听其轻叩案几,声若清泉:“诸公皆言陆战,然江淮之地河网纵横,水师之利,岂可轻忽?”

赵伯然抚须大笑:“黄口小儿安知天下大势?我中原铁骑所向披靡,江河舟楫不过芥藓之疾!”众人哄笑间,周瑜默然垂首,唯见其指尖蘸茶,于案上暗画江防图。窗外春燕斜掠,竟似预兆着二十年后赤壁的冲天火光。

正是: 颍川书院群贤聚,各为明主费思量。 谁识少年丹青手,已藏万里水云乡。

暮色渐染颍川书院时,唐姬怀抱幼主缓步穿廊。怀中婴孩虽裹锦绣襁褓,双眸却似凤鸣朝阳,直勾勾盯着水榭中那道月白身影——正是荀彧在石案前批注《左传》。檐角铜铃忽作清响,惊得唐姬慌忙以罗帕掩住婴孩口鼻,却见那小儿竟伸出藕节般的手臂,直指文若所在。

三刻后霜月当空,荀府门童忽闻叩环声。启扉但见素衣妇人怀抱襁褓,婴孩胸前竟悬着半枚残破玉珏——此乃光武皇帝赐予东海恭王一脉的信物。荀彧执烛细观,烛影摇曳间,那婴孩忽以稚嫩童音开口:“文若先生观今董卓乱政,可忆及霍子孟故事?”

荀彧手中《战国策》“啪嗒”坠地,青瓷烛台映得他面色忽明忽暗。但见婴孩又言:“昔萧何月下追韩信,今先生忍看明珠蒙尘乎?”话音未落,窗外惊起寒鸦数点,唐姬早已骇得玉簪斜坠,青丝散落如瀑。

“小王爷天纵英睿,然《礼记》有云‘十年出就外傅’”荀彧拾卷而叹,指尖轻抚竹简纹路,“且看这颍水春冰,未至惊蛰而欲行舟......”言未尽处,忽闻婴孩咯咯轻笑,竟以肉掌拍案,震得茶汤泛起涟漪如卦象。

临别时星斗西斜,荀彧亲送至书院古槐下。但见那小儿于唐姬怀中回首,眸中竟似含着四十载沧桑:“他日若见曹公帐下戏志才,先生当备五石散三斛。”话音散入夜雾,惊得荀彧手中麈尾柄竟生生折断。

夜色初笼颍川书院,竹影婆娑间忽见唐姬怀抱锦襁褓踏月而来。周瑜独坐临水轩中研习《孙子九地篇》,忽闻童子来报有客至,推门竟见襁褓中婴孩瞳若晨星,正含笑望他。

“江东周郎竟识得水战玄机?”那婴孩开口如佩玉相击,惊得周瑜手中狼毫滴落墨痕,在《水军操典》扉页晕开江涛纹。但见小儿续道:“他日赤壁东风起时,公瑾可需借我三斗智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