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才明白,帝王的情分,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来人,将皇后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跌坐在地,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上个月生辰,他亲手为我斟酒,说要与我共饮到天荒地老。酒杯太浅,终究盛不住山盟海誓;宫道太短,走不到两鬓成霜。
冷宫的夜格外漫长。我蜷缩在发霉的被褥里,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忽然想起入宫前母亲说的话:“皇家最是凉薄,阿蘅,莫要陷得太深。”可当年那个少年,眼底的温柔足以融化世间所有冰雪,又如何让人不心动?
三日后,冷宫燃起大火。我望着冲天的火光,忽然觉得解脱。火势蔓延到床榻时,我握紧了腰间的玉佩。恍惚间,我又看见那年杏花树下,少年天子笑着向我伸出手:“阿蘅,我们回家。”
火舌舔舐着肌肤的剧痛中,我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朦胧间,玄色龙袍的身影冲破浓烟将我抱起,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朕错了,朕不该信那些谣言……”
我想抬手触碰他的脸,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意识消散前,我终于看清他鬓角的白发——原来不是宫道太短,而是我们都走得太急,忘了握紧彼此的手。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洁白中,我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却再也无法回应。原来这世间最痛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在爱恨交织中,弄丢了最初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