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雾岛听椿(2 / 2)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树干上,枇杷叶簌簌落在他们之间。她闻到他身上混着雨水的雪松味,和记忆里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重叠:\"我忍了三年,等白振国露出马脚,等严氏彻底掌权,就是为了今天!\"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份文件摔在她面前,\"看看清楚,这是严氏刚收购的血液中心报告,你的血型根本不是Ab型,是被人篡改了!\"

她愣住,指尖抚过文件上的\"o型血\"三个字。记忆突然翻涌——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含糊不清地说\"对不起\",原来不是因为遗传病,而是因为......

\"慕妍,当年绑架你的人是苏晚晴找的,她怕你挡了她的路。\"严司砚声音发颤,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我拼命往上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撕碎他们的伪装,可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恨你。\"她替他说完,枇杷果砸在脚边,青汁溅在文件上,\"阿砚哥哥,我们回不去了,对吗?\"

他瞳孔骤缩,这个称呼最后一次从她口中说出,还是在那个被血染红的夜晚。他想吻她,想告诉她这三年每个深夜他都在看她的监控录像,想告诉她抽屉里还藏着她十二岁送的折纸鹤,可最终只是松开手,退后三步:\"明天苏白联姻发布会,白振国会公布你的身世,到时你......\"

\"我会出席。\"她捡起地上的文件,指尖抚过他签名处的墨痕,\"但不是以白家女儿的身份,而是以严氏债主的身份。严司砚,我们的账,该清了。\"

第四节。永夜中的星芒

发布会当天,雾岛下起罕见的暴雨。白慕妍穿着黑色鱼尾裙走上台,聚光灯下,她看见严司砚攥着话筒的手青筋暴起,苏晚晴的笑脸僵在脸上,而白振国的瞳孔里映着她身后大屏上的亲子鉴定报告。

\"各位,我是白慕妍。\"她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会场,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说话,\"但更准确地说,我是被白家偷走人生的许念之。\"

台下哗然。她望向严司砚,他眼中有惊诧,有心疼,更多的是释然。大屏幕切换画面,出现当年绑架案的监控——苏晚晴往绑匪账户里转账的记录,严司砚冲进仓库的身影,还有白振国与严父的交易录音。

\"严司砚,你以为把脏水都泼在自己身上,就能保护我?\"她走下台阶,高跟鞋叩响大理石地面,\"可我宁愿你当年告诉我真相,也不想在无数个夜里,对着你的照片说'我恨你'。\"

他忽然冲过来抱住她,西装湿透贴在身上,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念之,对不起,我错了......\"

警报声突然响起,天花板的水晶灯剧烈晃动。白振国失控地举起手枪,子弹擦过严司砚的肩膀,却在第二声枪响时,正中她的胸口。

\"别害怕......\"严司砚抱着她往急救通道跑,血浸透他的衬衫,\"当年我没保护好你,这次不会了......\"

她想笑,却咳出血沫。视线渐渐模糊,她看见十二岁的自己和少年在樱花树下追逐,他举着半颗枇杷喊:\"小念之,给你留了最甜的那瓣!\"

原来有些伤口,要用一生来愈合;有些爱意,要等到濒临失去才敢说出口。可此刻她躺在他怀里,听着他喊\"坚持住\"的声音,忽然觉得,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听见他喊她的真名,好像也不算太遗憾。

尾声

雾岛的椿花又开了,严司砚站在墓碑前,手里攥着半颗风干的枇杷。墓碑上刻着\"许念之\"三个字,照片里的女孩穿着蓝白校服,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小念之,今天严氏起诉苏白两家的案子胜诉了。\"他摸着墓碑上的裂痕,那是他昨晚喝醉时撞的,\"他们说我疯了,为了个养女把自己搞成这样。\"

海风卷起他的领带,远处传来渡轮的汽笛声。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两枚贝壳耳钉,其中一枚嵌着血钻:\"医生说你的血能救很多人,可我宁愿你自私点,哪怕多骂我两句......\"

手机突然响起,是她出事前发的未发送短信:\"阿砚哥哥,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你窗前的椿花,这样就能在每个春天,看见你为我驻足的样子。\"

他终于哭出来,像十七岁那年得知她被关在阁楼时那样,哭得浑身发抖。椿花落在他肩头,像她生前总爱搭在他手臂上的指尖。

原来这世上最残忍的事,不是爱而不得,而是你终于敢说\"我爱你\",却再也没有机会说给那个人听。而他的世界,从此只剩雾岛的风,和永不停歇的,对她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