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落满庭院时,她执意要回娘家。谢砚之站在垂花门前,指尖还攥着她半幅衣袖。\"阿意,给我些时间...\"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却惊不起她眼底半点波澜。马车轱辘碾过积雪,她掀开窗帘,望见他仍立在原地,像尊被岁月风干的雕像。
三日后,传来谢府公子病重的消息。丫鬟捧着药碗劝她:\"夫人就去看看吧,公子整日抱着那幅画,嘴里直喊着您的名字。\"她捏碎手中的茶盏,碎片扎进掌心,却抵不过心口的钝痛——原来他喊的,始终是\"阿宁\"还是\"阿意\",竟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除夕夜,她在闺中收到谢砚之送来的匣子。里面是半幅画卷,画中人的脸已被朱砂涂得斑驳,唯有腕间红珊瑚依旧鲜艳如初。匣底压着封信,字迹力透纸背:\"昔年她着月白嫁衣嫁作他人妇,今日我着玄色丧服送卿归。\"
窗外爆竹声震天响,她望着镜中自己褪尽铅华的脸,忽然笑出泪来。原来他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幅被临摹错的画——他画不出她的灵魂,她也成不了他的月亮。
雪落无声,染白了谢府门前那棵老梅。有人说看见位穿月白襦裙的女子独自乘舟远去,腕间红珊瑚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多年前那个没能嫁给他的姑娘。而谢府的公子,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冬天,据说临终前紧攥着半幅残卷,眼角还凝着滴未落下的泪。
原来这世上最凉薄的,从来不是寒冬的雪,而是错付的情。她曾是他的镜中月,水中花,却终究抵不过记忆里那个鲜活的身影。大梦初醒,方知人间从来没有两全法,唯有深情付错,空留遗憾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