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寒枝未暖(1 / 2)

主要情节:谢明宁为救父亲与沈砚清达成交易,助其登上相位,却在相处中暗生情愫。沈砚清为巩固权力选择与公主联姻,谢明宁心灰意冷下嫁他人。后沈砚清设计让谢明宁丈夫卷入科举案,导致其身亡,谢明宁得知真相后绝望跳崖,沈砚清虽登上皇位却永失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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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宁第一次见沈砚清,是在父亲的书房。

春雪未消,她抱着暖炉躲在屏风后,看那青衫男子负手立在窗前,发尾凝着细雪,像极了她案头那支被冻坏的墨竹。父亲说这是新科探花郎,诗词策论皆惊才绝艳,只可惜……

“寒门子弟,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难入中枢。”父亲的叹息混着碳火轻响,谢明宁透过屏风缝隙,看见沈砚清指尖轻轻叩击着窗沿,指节泛白,眼底却燃着淬了冰的火。

后来她才知道,那火是要烧尽这腐朽世道的。

相府千金及笄那日,京都最繁华的朱雀街被红绸铺了十里。谢明宁坐在绣着并蒂莲的花轿里,忽然被人掀了轿帘。沈砚清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刀还滴着血,指尖却轻轻替她拂开额间流苏:“谢小姐可愿与我做笔交易?”

他说,太后把持朝政,新帝羽翼未丰,而谢相手中的《百官行述》,是能撬动这盘死局的关键。

“待我登上相位,必保谢相平安无虞。”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但在此之前,谢小姐需以未婚妻之名,助我周旋于权贵之间。”

花轿外忽然传来厮杀声,谢明宁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她想起三日前父亲被御史弹劾时,太后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母亲藏在妆匣里的鹤顶红。绣着并蒂莲的盖头被风掀起一角,她看见沈砚清袖口露出的齿痕——那是去年冬夜,她被刺客追杀时,咬在他手臂上的印记。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但沈大人需允我一事——待大局已定,放我自由。”

沈砚清忽然笑了,指尖轻轻替她理好盖头:“谢小姐可知,这世上最奢侈的便是‘自由’二字?”

他的气息混着雪夜的松香,轻轻落在她发间:“不过我答应你。”

从那日后,京都人人都知道,相府千金与新贵沈砚清定了亲。他们在元宵灯会上共放孔明灯,在清明踏青时同乘一骑,连太后赏赐的同心玉佩,都成对挂在颈间。谢明宁看着沈砚清在太后寿宴上献《河清颂》,看着他在新帝祭天时随侍左右,看着他一步步登上权力巅峰,袖口那枚由她亲手绣的玉珏,渐渐被金线织就的蟒纹所覆盖。

中秋家宴那日,沈砚清忽然握住她的手。满桌珍馐在烛火下泛着暖光,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红绳:“明宁,待我封相之日,便娶你为妻。”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却在这时看见屏风后闪过的明黄衣角。那是新帝最宠爱的柔嘉公主,袖口绣着的并蒂莲与她今日所穿的襦裙一模一样。谢明宁忽然想起前日在御花园,公主指着她对女官说:“沈大人的未婚妻,倒与本宫的帕子撞了纹样。”

“沈大人可知,”她轻轻抽回手,指尖掠过案上《贞观政要》,“书中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那臣对君的忠,可包括献上未婚妻?”

沈砚清瞳孔骤缩,窗外忽然响起惊雷。她看见他喉结滚动,最终只说了句:“明宁,有些事我别无选择。”

她忽然笑了,拿起桌上金剪剪下一缕青丝:“沈大人既有苦衷,那这门亲事,便到此为止吧。”发丝落在炭盆里,瞬间燃成灰烬,像极了她这一年来的荒唐梦境。

三日后,圣旨颁下,柔嘉公主下嫁沈砚清,谢明宁则被指婚给岭南节度使之子。出嫁前一日,她在丞相府后园遇见沈砚清。他瘦了许多,眼底泛着青黑,腰间却多了块御赐的玉牌——那是只有一品大员才有的殊荣。

“明宁,等我——”他伸手想握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等什么?”她看着池子里半死不活的锦鲤,“等你做了宰相,再赐我一座贞节牌坊?或者等你成了驸马,再来告诉我这都是为了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