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她时,雪落在她鬓角,像极了当年从城墙上跃下的那个人。她抬眼望我,睫毛上凝着冰碴,却不是我熟悉的清冷弧度。
“臣女苏挽,见过太子殿下。”她的声音比记忆里柔软些,却还是让我指尖发颤。
太液池的冰面裂了道缝,我听见自己说:“留在本宫身边。”
她总穿月白襦裙,我便让人把库房里的白狐裘全搬来。她低头拨弄琴弦时,我会突然掐住她下巴,逼她仰起脸来——不是这双眼睛,沈玥的眼睛该盛着银河碎星,而不是这样温顺的水光。
“殿下今日又画了新字帖?”她捧着我刚写完的“皎如霜月”凑近烛火,墨香混着她发间的沉水香,刺得我喉间发腥。那是沈玥生前最爱的香,我让人在她寝殿熏了整整三年。
“把字磨了。”我扯过她手腕,朱砂笔在她掌心洇开红点,“写‘永夜’二字,何时写得像了,何时停。”
她睫毛剧烈颤动,却只是屈膝应“是”。腕骨硌着我的掌心,瘦得让人生气——沈玥总说要减腰围,却在我送她蜜渍金桔时吃得两眼发亮。
冬至那夜,她发了高热。我掀开窗边炭盆,看火星子溅在她苍白的脸上:“叫太医?当年沈玥从城墙上摔下来,你知道她疼了多久么?”
她烧得迷糊,却忽然抓住我指尖,力气大得惊人:“原来殿下把我当替身……”
铜漏滴答声突然震耳欲聋。我甩开她的手,墨玉镇纸砸在《女戒》上,溅起细小尘埃:“你也配?”可第二日,我还是让人换了暖阁里的冰纹瓷,换成她喜欢的缠枝莲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