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银手努阿达的后裔,”我挺直身躯,带着源自古老血统的自豪回答道,“他是杜阿特·代·达纳安人的首领与国王,当他们最初从东方迁徙至爱尔兰时。”我仿佛能看见那些古老岁月的壮丽场景,杜阿特·代·达纳安人踏上爱尔兰的海岸,他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飘扬。
“这么说,你是王者之后?”亨利眼中闪烁着好奇与一丝怀疑。他微微挑起眉毛,似乎在掂量我话语的真实性。
“爱尔兰已无国王,”我说道,声音中悄然流露出一抹哀伤。我想起曾经辉煌的塔拉山,如今已荒草丛生。“塔拉山如今已长满青草。曾经矗立着我们宫殿与殿堂的地方,如今羊群在那里吃草。”我能想象出那片荒凉的景象,曾经的权力中心如今沦为宁静的牧场。
“王者之后?我怎能不以礼相待?但我又怎知这不是你爱尔兰人的机智编造出的巧妙故事呢?”他向前倾身,双肘撑在桌上,目光紧紧盯着我。他的语气并非指责,而是充满好奇,仿佛真心想要判断我所言是否属实。
“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我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坚定地回答,“只因您是国王,而我还年轻,依然相信国王的荣耀。无人能为我的身世作证,也没几个人在乎。英国人想置我于死地,换作我处在他们的位置,或许也会如此。”我思索着不同民族间由来已久的敌意,以及导致我如今这般处境的政治博弈与权力争斗。
“你似乎对他们没什么敌意,”他若有所思。他靠回椅背,轻抚下巴,眼神专注地审视着我,仿佛试图揭开我内心隐藏的秘密。“我觉得这很奇怪。”
“每个人都在做自己认为必须做的事。我或许会杀死咬死我羊群的狼,但我也理解它。如果为了让羊群存活,狼必须死,那就这样吧。但我无需因狼的天性而憎恶它。”我缓缓说道,字斟句酌,希望他能理解我对人类冲突这一复杂局面的看法。
“哈!你还是个哲学家?好吧,你希望我怎么做?”他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对我的话略感有趣。他似乎正以新的视角审视我的处境。
“全凭陛下做主。若能自己选择,我希望能获释回到英格兰,有朝一日买下曾经属于我的土地。”我说道,声音中满是对故土的深切渴望,那个承载着无数回忆,酸甜苦辣交织的地方。
“你的家乡是什么样的?”他再次前倾,兴致被彻底勾起。此刻,他眼中满是对我口中家乡的真切好奇。
“那是个绿意盎然的地方,陛下,在杂乱的花岗岩间透着葱绿,山峦雄伟,巨石倾斜,石脚处长满青苔。爱尔兰曾经覆盖的森林现已消失,但这片土地留存着它们的记忆,就如同那里所有的岩石都记得曾经冲刷过它们、将它们侵蚀打磨的大海。”我闭上眼睛,童年时的家乡景象栩栩如生地浮现在眼前。“那些巨石宛如沉默的哨兵,守护着这片土地。青苔如柔软的天鹅绒地毯,为花岗岩的粗犷增添了一抹柔美。而大海……哦,大海一直都在,海浪拍打着岩石,随着时间的推移塑造并改变着这片土地。”
“我家的墙壁由灰色花岗岩筑成,横梁和嵌板则是橡木的。家里没什么家具,但仅有的几件也都是橡木的。门前有条小溪潺潺流过,水流湍急,顺着陡峭的岩石奔腾而下,从悬崖倾泻入海。”我几乎能听见小溪奔腾的声音,溪水在岩石间飞溅起白沫。“花岗岩墙壁摸上去冰冷,但却给人一种安全感。橡木家具质朴而坚固,彰显着我们族人的精湛手艺。而那条小溪就像一个有生命、会呼吸的存在,是生机与美丽的源泉。”
“那里有个几乎被陆地环绕的小海湾,人们可以在那里停放小船。海湾之外是大海,鱼儿在其中游弋。海浪在饱经冲刷的岩石间咆哮怒吼。羊群在那里吃草,有时还会有个花园,还有些小径,清晨薄雾中或傍晚余晖里,人们可以沿着小径漫步山间。”我详细描述着小海湾,想象着小船在水面上轻轻摇曳,渔夫们撒下渔网。“大海是食物的来源,鱼群丰富。羊群为这片风景增添了一份宁静,花园则是色彩与芬芳的所在。那些小径就像大地的脉络,通往隐秘之处,让人领略到周围美景的不同风貌。”
“那里还有广袤的荒野,可以骑着我们精壮的爱尔兰马或荒野上的小野马尽情驰骋。那是个适合生活与相爱的地方,陛下,我渴望回到那里,永远不再离开。”我说道,声音里满是深深的眷恋。我仿佛能看到自己在荒野上策马奔腾,风拂过发丝,感受着自由与宁静。
他摇摇头。“不应有人被剥夺这样的梦想。那房子还在吗?”他眼中满是同情,似乎能理解我渴望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