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投来了带着探寻意味的目光,开口向林石询问那站在他身旁的年轻女子究竟是何身份,话语中带着一丝好奇与客气。
没等林石启唇回应,林婉悦已然先一步、落落大方地迎上了李长顺的询问,语态从容而自信,声音清脆悦耳地自我介绍道:“李叔您好,我是林石请来帮忙的,算是他的助手吧,我的名字是林婉悦。”
此刻的她,站在一群带着好奇甚至审视目光的村民面前,周身散发着一种既不卑不亢、又显得落落大方的独特气质,没有丝毫怯场或局促不安,仿佛早已习惯了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李长顺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脸上堆起更加真切的笑容,连连点头表示欢迎,客气地说道:“哦,原来是林姑娘啊,真是太好了,欢迎欢迎,欢迎你来到我们李家,来到我们家帮忙。”
他稍顿了一下,语气诚恳地补充道:“哎呀,你瞧,家里现在正忙着丧事,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多,我们招待不周的地方肯定不少,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周到,照顾不妥帖的,还请林姑娘多多包涵,不要往心里去。”
尽管李长顺是地道的农村人,但他并非那种眼界狭窄、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长辈,要知道,他早年间曾担任过李家村的村支书,年轻时甚至去市里参加过一些重要的会议,见过些许世面,所以基本的待人接物之道和对人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在他接触过的人群中,林婉悦这样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谈吐都如此出类拔萃的年轻女子,绝对不像是生活在寻常百姓家里的普通孩子,她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和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是装不出来的,非同一般。
至于这样一个优秀得令人惊叹的女孩子,为何会甘愿屈尊降贵,跑到他这偏僻的农村来,甚至还自称是林石的“帮手”来帮忙烧大席,这个在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题,李长顺此刻倒是没有深究,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
毕竟眼下家里正值办丧事的关键时刻,各种繁杂事务缠身,他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把这次丧事料理妥当、把酒席办得体面周全上,实在无暇顾及这些看起来有些“超出常理”的细节。
正因为看出了林婉悦的不凡,也出于一种对年轻人的尊重和客套,所以李长顺在与她交流时,言辞间自然而然地多了几分礼貌和周到,并没有因为她是跟着林石来的就有所怠慢。
面对李长顺的这份客气,林婉悦也礼貌地回应道,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李叔您太客气了,应该的。”
李长顺见林婉悦如此得体,心中更是赞赏,他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林石,神情变得略显严肃,开始交代起正事。
“林石贤侄啊,”他亲切地称呼道,语气中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期许,“咱们这次要办的这场大席,所需的各种食材,包括鸡鸭鱼肉和各种蔬菜干货,基本上都已经按照之前的单子全部采购回来并且准备妥当了。”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补充道:“就只有鱼,因为要保证绝对的新鲜度,所以咱们商量的是明天早上现杀现用,到时候会有人送过来。”
李长顺接着略带忧虑地说道,眉宇间显露出一丝操心过度的疲惫:“考虑到咱们这次的席面有点多,总共有三十桌呢,而且时间又比较紧张,你和林姑娘可能要辛苦一些,得抓紧点时间,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加快速度了。”
他显然也知道光靠林石和林婉悦两个人,面对如此庞大的工作量肯定忙不过来,于是又说道:“当然,你不用担心人手问题,叔一会儿就会去村里再找些人,安排他们进来给你们打下手,帮忙洗菜、切菜之类的,这样你们也能轻松不少。”
“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各种细节都要盯紧了,叔就不在这里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你们尽快开始忙活吧。”李长顺说完,便不再多留,径直转身,快步走出了厨房帐篷的大门,继续去处理其他事务了。
李长顺离开后,林婉悦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眼前这堆积如山的食材上,各种新鲜的肉类、蔬菜、调料塞满了临时搭建的厨房空间,场面颇为壮观,足以让一个不常下厨的人望而生畏。
然而,面对这令人眼花缭乱、数量惊人的食材,林婉悦的眼神里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怯懦、退缩或者抗拒的情绪,反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积极态度,仿佛这不是一份艰巨的任务,而是一次全新的挑战和体验。
她没有片刻犹豫,径直走上前去,主动从林石手中拿过了一条干净的围裙,动作麻利地系在了自己的身上,仿佛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展现出一种与她外表极不相符的干练。
系好围裙后,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林石,语气认真地说道:“林石,说实话,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农村大席菜的制作过程,很多东西我可能都不太懂,完全是个小白。”
她接着又充满诚意地说道:“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你可能需要多带带我,教我怎么做,等我慢慢学会了,熟悉了流程,到时候你就可以把一些基础的工作交给我来做,这样你也能轻松一些,减轻你的负担。”
对于林婉悦所展现出来的这份积极性、乐于学习的态度、以及她对待长辈和陌生人的得体表现,还有她那种主动参与、想要分担工作的真诚,林石内心感到非常满意和欣慰,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姑娘都超出了他的预期。
于是,他看着眼前这个系着围裙,却依然难掩绝世风姿的女孩,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带着鼓励和宠溺的微笑,柔声对她说道:“没事儿,婉悦,不用那么紧张,咱们不着急,慢慢来就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考虑到林婉悦可能确实不熟悉厨房的工作环境和流程,又补充道:“要不这样,你先别急着动手,就站在旁边看看,熟悉熟悉情况,等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了,对这里的活儿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开始帮忙也不迟。”
在林石的心里,其实压根儿就没有指望林婉悦能真的帮上多少忙,毕竟,像她这样一位光彩照人、气质脱俗的大美女,能放下身段,跟着他跑到这烟熏火燎、油腻腻的临时厨房里来,就已经是一件非常难得、非常让他感动的事情了。
在他看来,像林婉悦这样犹如仙女下凡一般的存在,就算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什么活儿也不干,对一个男人来说,也已经是一种巨大的“精神帮助”了。
因为,仅仅是看着她那赏心悦目的身影,感受到她带来的那份清新和活力,就能让人瞬间觉得充满力量,仿佛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头,再累再苦的活儿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然而,出乎林石意料的是,听到他这番体贴却略显“轻视”的话语,林婉悦那原本带着微笑的脸颊,瞬间收敛了表情,转而对着他,有些“不满”地轻轻撅起了小嘴,显然是不同意他的看法。
她语气略带嗔怪地反问道:“怎么着?林石同学,你这是几个意思啊?是觉得我林婉悦不行吗?还是认为我只是个只知道摆样子、什么用也没有的‘花瓶’啊?”
她紧接着又非常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和决心:“如果我来到这里,只是站在一旁,什么事情都不用做,那我还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来‘帮你烧大席’的呢?那岂不是名不副实,混吃等死嘛?”
看到林婉悦这突然之间从之前的小鸟依人模式,瞬间切换到这种认真、甚至带着一丝“小脾气”的模样,林石心里感到有些诧异,但也觉得非常可爱。
毕竟就在刚才,坐在电瓶车后座上的时候,她还那样依赖地紧紧搂着自己,一副温柔乖巧、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作精”模样,仿佛离了他一刻都活不下去。
而这一会儿进了厨房,接触到工作任务,她立刻就变得认真起来,甚至因为他的话而有些“凶巴巴”地表示抗议,这种反差萌让林石觉得有趣极了。
当然,林石心里明白,林婉悦之所以会表现出这种态度,并不是真的在生他的气,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她不想他一个人承担所有辛苦,真心实意地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之间,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为对方着想,林石是心疼她,不想她累,所以让她休息;而林婉悦则是心疼林石,不想他太辛苦,所以坚持要帮忙,这种相互关心,反而导致了此刻这种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分歧”。
理解了她的心意,林石自然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生气,反而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浓郁,带着一种被关心的甜蜜和调侃的意味。
他笑呵呵地说道:“哎呀,我的林大小姐,谁说你不做事就不算帮我了?这简直是天大的误会啊!实话告诉你吧,你就算是什么活儿也不干,就只管漂漂亮亮地站在那里,我干起活来都能觉得神清气爽,效率倍增,简直如有神助!”
听到林石这句带着明显夸张和调情意味的话语,林婉悦那原本故作严肃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了,她心里虽然甜滋滋的,但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漂亮的红晕,只能“被迫”露出一个带着羞意和无奈的好看笑容。
她嗔怪地瞪了林石一眼,娇声哼道:“哼!少来这套!嘴甜对我没用!反正不做点什么实实在在的事情,我这心里就是觉得不踏实,像是白来了似的。”
虽然林石的这番“彩虹屁”让林婉悦心里乐开了花,得到了心上人的夸赞,那种感觉比吃了蜜还甜,但是她在原则问题上还是非常坚持的,执意要参与到工作中去,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林石看着她坚持的模样,知道再劝下去也没用,而且心中也确实希望她能感受一下这种农村大席的热闹氛围,于是笑着妥协道:“行行行,知道我家婉悦是个勤快能干的好姑娘了,一会儿啊,我一定给你找点你能做的事情,保证让你‘踏实’,满意了吧?”
就在两人斗嘴调侃的功夫,厨房帐篷的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大群看起来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为原本并不算宽敞的空间又增添了不少人气。
这些人显然都是李长顺按照之前的安排,特意从村里找来,帮忙给林石打下手、分担部分准备工作的村民,他们都是热心肠的人,听说要给林石帮忙,都积极地赶了过来。
这群大爷大妈一走进厨房,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林石身上,他们带着善意的笑容,纷纷开口对林石说道,语气都很热情:“林石师傅,我们来帮忙了!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就尽管开口说哈,千万不要跟我们这些老骨头客气。”
另一位大妈也带着一丝催促的语气说道:“是啊,林石师傅,听老李说这次要办三十桌呢,这光是准备工作,量可真不少啊,你要是速度慢了,今晚上怕是得通宵了,到时候下不了班可就惨咯!”
听到周围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特别是他们提到“三十桌”、“准备工作不少”、“速度慢了下不了班”等等关键词,林婉悦那原本还因为和林石打趣而带着笑意的小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丝明显的着急之色。
虽然她这个城里姑娘,对于农村大席菜的具体操作流程和工作量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不太清楚到底有多复杂、多辛苦,但是她用眼睛看得真切,这临时厨房里堆放的各种食材,简直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数量之庞大远超她的想象。
再加上周围这些经验丰富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都在强调工作量大、时间紧张,她的心里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一种紧迫感和焦虑感,那双原本灵动清澈的眼眸中,此刻也满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情绪。
于是,她顾不得许多,赶紧凑到一旁看起来依然一脸淡定从容的林石身边,压低声音,有些急切地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林石,你听见了吗?大家都说活儿很多,时间很紧呢!我们真的要抓紧时间快点了,不然按照这进度,要是做不出来,到时候可就真的要被闹出笑话了!”
看到林婉悦脸上那副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起来干活的焦急模样,林石心中感到一阵好笑和温暖,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投给她一个包含理解、安慰和让她安心的自信微笑。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了那些前来帮忙的大爷大妈们,语气温和而充满条理地对他们说道,脸上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镇定:“各位叔叔阿姨,真是太感谢你们能来帮忙了,有了大家,我心里就有底多了!”
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这样吧,那就麻烦大家先帮我把那边堆着的那些青菜、豆角之类的洗干净,并且把该摘的、该剥的都处理一下,咱们先从基础的食材处理开始。”
他接着又对其中一人说道:“另外,有没有哪位大叔或者大妈愿意过来帮我一个忙,就是把这边所有灶台的火都先点上,把锅都烧热?”
林石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自信,他进一步解释道:“烧火是个技术活儿,也是加快速度的关键,只要你们这边火够旺,温度提得上来,我那边掌勺的速度就绝对慢不了,咱们的整体进度也就有保障了!”
听到林石这番条理清晰的安排和充满信心的解释,村民们虽然心里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自信感到有些许疑惑和意外,但出于对主家李长顺的信任和对林石“大厨”身份的尊重,他们还是立刻按照林石的话行动起来。
很快,整个临时厨房就变得忙碌起来,一部分大爷大妈围拢在一起,开始热火朝天地摘菜、洗菜、剥豆子,另一部分人则在热心地帮忙点火、添柴,忙碌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息。
而林石也没有闲着,看到大家已经开始行动,他也迅速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开始处理那些等待烹饪的肉类食材,整个厨房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有序。
厨房帐篷内,一位听力不错、行动也比较麻利的大爷,在听到林石点火的要求后,二话不说,立刻小跑着来到了林石指定的灶台旁,开始熟练地往灶膛里塞柴火,准备点燃炉火。
“婉悦,麻烦你过来帮我一下,往这个大铁锅里面大概加半锅水。”林石一边忙碌着,一边转头对林婉悦喊道,同时顺手递给她一个干净的大水瓢。
在他自己这边,则径直走向了一张宽大结实的案桌旁,这个案桌显然是专门用来处理大型食材的,他站定后,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个巨大的塑料盆里,盆里赫然躺着一扇巨大的猪肉。
他毫不犹豫地弯下腰,用双手稳稳地抓住了那扇沉甸甸的猪肉,然后猛地一使劲,竟然直接将其从盆中提了起来,“砰”的一声,伴随着一声闷响,将这大块的猪肉稳稳当当地扔到了案桌之上,动作干净利落,显得毫不费力。
而林石的这一系列举动,特别是他轻描淡写地提起并甩上案桌那扇巨大的猪肉时所展现出来的惊人力量,瞬间吸引了周围正在忙着择菜、原本还有些说笑的大爷大妈们的注意。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投向了林石这边,脸上纷纷露出了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窃窃私语声也随之响起。
“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小伙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清清秀秀的,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简直深藏不露啊!”一位大爷忍不住感叹道。
“可不是嘛?那半扇肥猪,怎么着也有一百多斤吧?我这一把老骨头,搬起来都费劲儿,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一把给提起来扔案桌上了?这也太夸张了吧!”另一位大妈也跟着附和道,眼中满是惊奇。
听到周围传来的这阵阵带着惊讶和赞叹的喧哗声,原本正忙着给锅里加水的林婉悦也忍不住好奇地朝着林石那边瞟了一眼。
果然,她看到那个刚才还躺在巨大塑料盆里的半扇猪肉,此刻已经安安稳稳地摆在了那结实的案桌上,看起来格外显眼,而林石正站在旁边,似乎准备开始下一步的处理工作。
看到这一幕,林婉悦的心中瞬间涌起了一丝隐隐的心疼。
她知道林石可能是在急着赶进度,想要尽快开始烹饪前的准备工作,所以才会选择用这种看起来比较省事、但实际上非常耗费力气的方式来搬动沉重的猪肉。
但是,比起赶工,她更不希望林石因此而逞强,万一不小心拉伤了自己的肌肉组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草草地往锅里加了两瓢水,甚至没有加满她认为合适的量,就赶紧放下水瓢,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来到了林石的身旁,脸上带着担忧的神情。
她来到林石面前,目光里充满了心疼地望着他,忍不住带着一丝责怪的语气说道:“你怎么这么憨啊?搬这么重的东西,不知道先把它分解开,分成小块再来搬吗?何必一次性逞强呢?”
她语气越来越急切,继续说道:“万一不小心拉伤肌肉怎么办?到时候受伤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实在不行,你完全可以喊一声啊,我相信这里的大爷大妈们,每个人都会非常乐意伸出援手帮你一把的,何必一个人硬扛呢?”
听到林婉悦这番充满关心和心疼的话语,再看到她脸上那副真切担忧的表情,周围原本还在议论林石力气大的村民们,目光瞬间又被林婉悦吸引了过去,他们纷纷开口,对林石表示了赞同和劝告。
“是啊,小伙子!你这女朋友说得一点没错!”一位老大爷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年纪轻轻的,正是身体最好的时候,可更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别老想着逞强硬撑,别看现在没事儿,等老了,一身伤病可就遭罪喽。”
另一位大妈看着林婉悦,眼中满是羡慕,对着林石说道:“哎呀,小伙子你这可是好福气啊!有这么一个又漂亮又能干,而且还这么心疼自己的女朋友,你可得好好珍惜人家啊,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旁边的大爷也接着说:“是啊!是啊!这么水灵漂亮的小媳妇儿,要是自己身体弄垮了,以后谁来疼人家?那就真的太不划算了!”
甚至连刚才那个帮忙点火的大爷也笑着说道:“小伙子,下次搬猪肉的时候,别自己一个人硬扛了,喊一声啊!我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帮忙抬个猪肉啥的还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