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重新露出来,像张黑洞洞的嘴。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发现手背上沾着黑灰——是黑雾的残渣,带着股腐肉的腥气。
苏悦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她的银钥匙还在发烫,在她掌心烙出个红印子:“进去吗?”
“进。”湛瑶把沾血的钥匙塞进兜里,从书包里摸出战术手电。
白光扫进洞口,照出青石板铺的台阶,台阶上落着层灰,中间却有串新鲜的脚印——是我们之前留下的,还没被黑雾覆盖。
“它越拦着,里面的东西越重要。”她的声音很轻,可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楚。
台阶往下延伸,越走越凉。
我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墙壁间反弹,像有另一个人跟在后面。
空气里飘着股潮霉味,混着点铁锈味,应该是刚才血字的余韵。
湛瑶的手电光扫过墙面,我这才发现墙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有的像眼睛,有的像扭曲的人,在幽绿的苔藓间若隐若现。
“小心。”苏悦突然拽住我胳膊。
她的战术手电照向台阶拐角处,那里堆着团黑黢黢的东西,凑近了看竟是堆骨头——人的肋骨、腿骨,还有颗头骨,眼窝正对着我们,像在笑。
“是之前的探险者?”我蹲下去,用匕首挑了挑头骨。
骨头上有几道深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裂痕里还卡着点黑褐色的碎渣,闻着有股焦味。
湛瑶用手电照向洞顶:“这里的结构和校史里写的‘幽禁阁’地宫吻合。”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校史说,民国时这里关过被诅咒的学生,后来地宫封了,钥匙……”
“三把钥匙。”我接话。
我们早查过,校史里提到地宫有三把钥匙,分别由校长、祭师、学生代表保管。
而我们手里的,正是从老校长遗物、祭师后人、以及图书馆暗格里找到的。
突然,洞顶传来“咔嚓”一声。
我抬头,看见石缝里渗出黑褐色的液体,滴在台阶上,“滋啦”一声腐蚀出个小坑。
苏悦的手电光晃了晃,照到更深处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影影绰绰的,像团被风吹乱的头发。
“瑶瑶,你的手电……”苏悦的声音突然哽住。
湛瑶的手电光原本是雪白的,此刻却泛着青,照在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走。”湛瑶把我和苏悦往前推,“快到地宫门了,刚才血字‘门’应该指的是这里。”
我们加快脚步。
台阶尽头是道石门,门上刻着个巨大的“门”字,和外面的血字一模一样。
石门半开着,门缝里漏出幽绿的光,像野兽的眼睛。
我伸手去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混着门内传来的“沙沙”声——像是很多人在同时磨牙。
门开了。
幽绿的光涌出来,照见满地的骸骨,照见墙上爬着的黑色藤蔓,照见藤蔓间挂着的、还在往下滴血的……眼球。
更远处,黑暗里有东西动了。
那东西有四条胳膊,两条腿像山羊腿,脑袋却像人,只是脸是平的,没有鼻子眼睛,只有张咧到耳根的嘴,里面全是尖牙。
它的皮肤是青灰色的,沾着黏液,在幽绿的光里泛着恶心的光。
“郭晨……”湛瑶的声音在发抖,她攥着我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
苏悦的战术手电掉在地上,滚进骸骨堆里。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更多的影子从黑暗里冒出来,它们有的像人,有的像兽,有的根本看不出形状,皮肤都烂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眼睛泛着和之前黑雾里一样的幽蓝。
最前面的那个“东西”咧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声。
它抬起一条胳膊,指尖对着我们——
我听见苏悦终于发出声音,是带着哭腔的尖叫。
而那些妖物,已经开始往我们这边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