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百工署的铜铃突然剧烈摇晃。蒙恬率领三百羽林卫如黑云压城，铁蹄踏碎满地霜花，矛头直指署门。守门的老工匠还未开口，便被冰冷的长剑抵住咽喉。

「蒙将军这是何意？」

陈柱握着锻造锤从冶炼坊冲出，锤头还滴着火星。蒙恬冷着脸掀开帅字旗：「有人密报，百工署私藏甲胄兵器，意图谋反。陛下命本将搜查。」

人群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几个工匠下意识护住身后的木箱，里面装的是尚未完工的水力舂米机图纸。陈柱咬了咬牙，侧身让开：「请便。但若是搜不出反器——」

「自然有陛下做主。」蒙恬挥手，羽林卫如潮水般涌入各个工坊。

此时，李岩正坐在咸阳宫观景台，慢条斯理地用熟铁茶夹拨弄着炉中炭火。赵高捧着密报站在一旁，声音里带着焦虑：「陛下，贵族们这次闹得太大，万一真被他们——」

「慌什么？」李岩轻笑，将茶盏凑近鼻尖，「你以为朕的百工署是随便什么人能抹黑的？」他忽然抬眼，目光扫过远处浓烟袅袅的百工署，「通知下去，午时三刻，朕要在章台宫亲审此案。」

辰时三刻，百工署库房。

蒙恬用长枪挑开最后一口木箱，却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清一色的木犁头，每只犁头都刻着「代郡屯田专用」的字样。他皱眉拾起一张羊皮纸，上面画着复杂的齿轮结构，旁边标注着「龙骨水车改良版」。

「蒙将军看够了么？」陈柱擦着汗走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工匠，每人都抱着一摞图纸，「这是陇西郡的治沙方案，这是巴蜀的井盐开采图，这些……」他忽然举起一个青铜模型，「是陛下让我们研制的『连弩瞄准器』，说能让新兵也射中百步外的靶心。」

蒙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忽听身后传来骚动，公子嘉带着几个贵族闯入，指着角落里的铁制甲胄残骸尖叫：「看！这不是兵器是什么？」

「那是废铁！」陈柱怒吼，「上个月试铸铠甲时的次品，本打算回炉重炼——」

「够了。」蒙恬打断他，转身看向公子嘉，「这些器物，可有一件刻着『私造』字样？可有一封文书提到『谋反』？」

公子嘉还要争辩，却见一名羽林卫捧着个布满铁锈的铜盆走来：「将军，地窖发现这个！」

铜盆里赫然躺着几枚锈迹斑斑的箭头，公子嘉眼中闪过狂喜：「这是楚军旧箭！百工署私藏敌国兵器，分明是要——」

「住口！」

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李岩不知何时已站在库房门口，玄色皇袍上还沾着未散的茶香。他抬手取过箭头，在阳光下转动，只见箭杆刻着细小的「亥」字：「这是去年南海之战的战利品，朕命百工署研究越人箭术，怎么，查案查到朕头上来了？」

公子嘉脸色煞白，扑通跪倒。李岩缓步上前，目光扫过满地的农具图纸，忽然弯腰拾起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陈柱画的「马拉播种机」草图，边角还贴着几片草屑。

「知道朕为何支持百工署么？」他忽然将图纸举过头顶，「因为这些看似『奇技淫巧』的东西，能让大秦的亩产多一石粟米，能让士兵少流十滴鲜血！」他转身盯着公子嘉，「你说他们谋反？朕看谋反的，是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蠹虫！」

库房内鸦雀无声。李岩忽然冷笑，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这是咸阳令的密报，说最近有贵族私铸钱币，扰乱市易。」他抬手点向公子嘉，「巧了，今日搜查百工署的密报，笔迹竟与这封铸币密报出自同一人之手。」

公子嘉浑身剧震，抬头望向李岩，却见皇帝眼中闪过寒芒，如刀锋出鞘。他忽然想起坊间传闻，说当今陛下能掐会算，甚至知晓未来之事——难道，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们入网？

「陛下明鉴！」嬴虔忽然越众而出，「此事乃小人造谣，臣等对陛下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