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芷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发间的茉莉步摇。镜中女子眉目如画,一袭古装华服,可灵魂深处却仍回荡着现代幼儿园里孩子们的欢笑声。
那种割裂感在此刻尤为强烈——她到底是谁?是那个在钢筋森林中独来独往的现代幼师,还是这个深陷权谋漩涡的督主夫人?
窗外传来宋星沉声音,少年清朗的嗓音里已听不出昨夜的痛苦。柳安芷想起自己班上那些孩子,他们哭闹时只要一个拥抱就能破涕为笑。可在这里,连最纯粹的亲情都要用伤疤和毒药来维系。
\"夫人。\"
宋知渊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她手中玉梳落地。
\"在想什么?\"宋知渊将梳子放回妆台,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耳垂。那触感让柳安芷心跳漏了半拍,随即又暗自苦笑。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心动或许能发展成一段浪漫关系。可在这里,她连这份悸动是否属于自己的都分不清。
\"我在想...\"她透过铜镜与他对视,\"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变回从前那个骄纵任性的柳安芷...\"
铜镜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盖住。宋知渊俯身,气息拂过她鬓角:\"那为夫就再教夫人认识我一次。\"他语气平静,却让她想起昨夜黑暗中那个近乎脆弱的表情。
柳安芷攥紧了裙摆。现代社会的感情多么简单,合则聚不合则散。可在这里,每次对视都像在悬崖边跳舞,每句情话都可能成为来日的催命符。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开始期待这种危险的关系——就像飞蛾渴望烛火。
...
暮色渐沉,风松月倚在同和医馆二楼的雕花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株新摘的草药。夕阳的余晖透过薄纱,为他俊逸的侧脸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衬得他整个人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
他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一株新摘的雪见草,莹白的草茎衬得他指尖如玉。月光从竹叶间隙漏下来,在他高挺的鼻梁旁投下细碎的光斑,将那双总是含笑的眉眼映得格外深邃。额前几缕未束好的散发随风轻晃,时不时扫过他微抿的薄唇——那唇色极淡,像宣纸上晕开的一抹浅绛。
亭角的青铜香炉吐着青烟,烟雾缭绕间,风松月忽然抬手取下束发的玉簪,任由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发丝间竟藏着几缕早生的华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与他此刻温润如玉的气质形成微妙反差。
\"少主,茶好了。\"
凡了捧着黑漆茶盘轻手轻脚走来。风松月接过茶盏时,袖口滑落半寸,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陈年疤痕——形如展翅青鸾,与世人传说的\"青鸾公子\"印记分毫不差。
\"少主,我们的眼线传来消息。凡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递上一封火漆密信,\"端午宴上,那位狼族公主果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风松月唇角微扬,不急不缓地拆开信封。信纸上是他青鸾一脉的暗探特有的蝇头小楷,详细记录了阿史娜云如何当众宣称与宋知渊的旧情,如何暗示宋家兄弟是她所出。他读到柳安芷最后独自在亭中沉思那段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果然...\"他轻声自语,修长的手指将信纸折成一只精巧的纸鹤,\"再坚固的城墙,也怕从内部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