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全传第一百六十一回
王胜仙的爱妾田氏乘坐轿子时被旋风卷走,随行的婆子和丫鬟遭人杀害,既找不到凶手,也没有目击证人。有人将此事禀报给王胜仙,他勃然大怒,要求钱塘知县限期破案。钱塘知县赵文辉得知消息后,立即带领刑房衙役和仵作前往验尸。经检验,婆子和丫鬟都是被利刃割破喉咙致死,身上再无其他伤口,案件显得十分离奇。
回到县衙,赵知县立刻传唤赵头、张头等捕快,命令他们迅速捉拿凶手。众捕快跪地磕头,哭着说道:“老爷开恩,这案子实在没法办啊!要是凶手是人,我们还能去抓,可这是旋风作祟,我们怎么抓得了呢?”赵知县说:“这旋风背后肯定有缘由,你们必须想办法把案子破了。现在王大人限我破案,如果抓不到凶手,连我也脱不了干系。”
赵头说:“老爷,要破这离奇的案子,有一个人能做到。”赵知县忙问:“谁?快说!”赵头回答:“灵隐寺的济公长老,他是当世活佛,神通广大,法术无边,能知晓过去未来的事情。老爷要是去灵隐寺拜访济公,求他老人家算一算,肯定能把案子破了。”赵知县一听,说:“好!”立刻传轿,带领赵头、王头、张头、李头、孙头、刘头、耿头、马头一众捕快,前往灵隐寺。
差役到灵隐寺一问,守门的僧人说:“济公不在庙里。”正好孙道全在庙里住着,他从天台山回到自己的庙中安置好后,来到灵隐寺找济公,济公没在,就留在庙里等着。今天听说钱塘县知县来拜访济公,孙道全出来见礼,说:“我师父去万缘桥了,老爷有什么事?”
知县说:“原来是少师父。”孙道全说:“是。”知县说:“少师父,麻烦你辛苦一趟,把圣僧请回来行不行?”孙道全问:“老爷有什么要紧的事吗?”知县就把王胜仙的爱妾被旋风刮走,婆子和丫鬟被杀的事说了一遍。孙道全说:“请老爷回衙门听信吧,我这就去找我师父。”知县说:“少师父要是去,得明天才能回来吧,往返有二三百里呢。”孙道全说:“行,就是一千里我也能一天回来。”知县半信半疑地回去了。
孙道全架着趁脚风,两个时辰就来到万缘桥,见到济公后行了礼,说:“奉钱塘县知县之命,来请师父。”济公问:“钱塘县知县为什么请我?”孙道全把旋风杀人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济公说:“我现在不能回去,得等万缘桥完工才能回去。我写一封信,你给钱塘县知县送去,叫他照我书信里的话办,就能把凶手抓住了。”
孙道全点头答应,济公写了一封信,信面上画着一个绍兴酒坛子,上面有七个钉子,这是济公的标记。孙道全把书信收好,辞别济公,仍驾着趁脚风回来,到了县衙门,进去禀报后,知县赶紧吩咐有请。
孙道全来到书房,知县说:“少师父真快,往返才几个时辰。”孙道全说:“我还耽误了半天,要不然早就来了。”知县问:“见到圣僧了吗?”孙道全说:“我师父暂时不能来,让我带了一封信来。”立刻把信掏出来递给知县。
知县一看,信面上画着一个酒坛子,钉着七个钉子,打开书信一看,上面写着:“字启,钱塘县老爷知悉,贫僧乃世外之人,不能与国家办理公事。老爷要捉拿凶手,照贫僧下面这八句话行事,可能拿获贼人。余容晤谈,书不尽言。”
知县一看,下面写的是:
“此事搔头莫心焦,花花太岁岂肯饶?若问杀人名和姓?八月十五月半超。
此事搔头莫心急,花花太岁岂肯休?若问杀人何处住?巧妆改扮访白鱼。”
知县看了,心里琢磨了半天,说:“圣僧这是叫我出去私访,可不知道这‘白鱼’是人名还是地名?今天天色已晚,明天麻烦少师父出去,帮本县访访这件事。”孙道全说:“可以。”
知县就把孙道全留下,款待酒饭,自己在书房安歇。次日吃完早饭,知县换上便衣,带着家人赵升出去私访,一面派钱塘县八个班头,赵大、王二、张三、李四、孙五、刘六、耿七、马八,同孙道全也出去访查。
赵文辉带着老管家,出了良山门,慢慢往前走,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这“白鱼”是怎么回事?往前走了三四里路,觉得身体疲倦,想找个地方歇息,喝杯茶。抬头往四周一看,只见北边是山,半山坡松林茂密,隐约能看到红色的围墙,是一座大庙。
知县心想:“庵观寺院通常都有茶水供路人饮用,倒可以去那里歇息。”想罢,说:“赵升,你我到山上庙里找杯茶喝。”赵升点头,主仆二人顺着山坡小路,一直朝大庙走去。
来到近前一看,庙周围都是松柏树,环境十分幽雅。再看庙前有一座石牌楼,上面写着“同参造化”四字,牌楼后面是正山门,东西有角门,都关着,山门上写着“敕建古迹白鱼寺”。赵文辉一看,心中一动:“济公禅师那四句话里说‘巧妆改扮访白鱼’,莫非就是这白鱼寺?”再细看东角门外,有一条小道,地上没长草,想必是从东角门出入的人走出来的。
于是来到东角门叩打门环,过了一会儿,只听里面一声“阿弥陀佛”,把门打开,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小沙弥,穿着半大的僧衣,白袜云鞋,白脸膛,长得眉清目秀。
小沙弥抬头一看,问:“二位施主来此有什么事?”赵文辉说:“我来这里烧香。”小和尚说:“施主请进!”赵文辉带领家人往里走,小和尚把门关上,在前面引路,来到大殿,点着香火,赵文辉烧了一炷香,磕完头,小沙弥说:“施主请去客堂坐!”
这庙前后是五层殿,小和尚带着赵文辉从大殿往西走,有四扇屏门,开着两扇,关着两扇。一进西跨院,有北房五间,东西配房各三间,院子里非常幽雅。小和尚打开西配房的帘子,知县主仆来到屋中一看,有八仙茶桌,两边有椅子,条桌上摆着许多经卷。
知县在椅子上坐下,小和尚问:“施主贵姓?”知县说:“我姓赵,小师父,这庙里有几位当家的?”小和尚说:“有我师父,有一位师叔,我们师兄弟四个,其余的就是使唤人,施主这是从哪里来的?”赵文辉说:“我们是从远方来的,路过这里。”小和尚说:“是,是,施主在此稍坐,我去烹茶。”小和尚说话十分伶俐,说完就去了。
赵升见小和尚去了,来到院中一看,北房五间,中间是穿堂,通着后面的院子,东西里面屋中垂着帘子。赵升来到北上房,走过厅,掀开东里间的帘子,闻到屋里有一阵兰麝脂粉的香味。一看,屋里靠北墙有一张床,挂着幔帐,屋里有梳头桌、镜子,还有许多妇女用的粉缸、梳头油瓶等物品。
赵升心想:“奇怪呀,和尚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正在纳闷,小和尚从后面端着茶过来,一见赵升在屋里偷看,就说:“你到这屋里做什么?”赵升说:“看看。”小和尚说:“别到处乱逛,我们这庙里常常有官府太太来烧香,你要是撞着了,怎么办?”
赵升说:“你们这和尚庙里,怎么会有粉缸、梳头油瓶这些东西呢?”小和尚说:“我师父爱闻梳头油粉的味道,买了用来闻的。”赵升一听,说:“这太不像话了。”
两个人正在争执,只见后面出来一个大和尚,身高九尺,头大脖子短,披散着头发,打着一道金箍,紫色脸膛,一脸横肉,粗眉大眼,身穿蓝绸子僧衣,月白绸子中衣,白袜云鞋,手拿拂尘,大声喝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小和尚说:“师父,你看他们来烧香,就在屋里乱逛,我拦他们,他们不听。”大和尚睁眼一看,说:“又来几个烧香的?”小和尚说:“西配房还有一位。”大和尚哈哈大笑,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县太爷。我算着你该来了,大概你是为王胜仙的事来的。告诉你说,那件事是我做的。”
知县一听这话,大吃一惊,心想今天来到庙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不知这个凶僧究竟是什么人,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六十二回
且说那和尚见到知县,不仅毫无畏惧,反而一阵狂笑,说道:“县太爷,你必定是为了王胜仙的案子而来,那案子正是洒家做的,你如今来了又能怎样?”知县一听,顿感大事不妙,惊慌失措地连忙否认:“和尚你认错人了,我哪里是什么县太爷?不过是行路的客商罢了。”凶僧冷笑一声:“你就别不认了,钱塘县衙我常去,岂会认错你?”
知县赵文辉仍不死心:“和尚你真的认错人了,我还要赶路,就此告辞。”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和尚大喝一声:“哪里走!你既然进了我这庙门,就休想再逃!这叫放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徒弟,过来把这赃官给我绑了!”话音刚落,小和尚便进来将赵知县反手绑了起来。
原来,这和尚名叫月明,他有三个师弟,分别叫月朗、月空、月静,其中月空和月静没在庙里住,只有月朗在此。这两个和尚都是好色之徒,庙里设有夹壁墙和地窖,藏着几个从烟花柳巷买来的女子。那日,两人到西湖闲逛,看到王胜仙的爱妾田氏坐着轿子,容貌十分美丽,顿时起了淫心。月明对师弟说:“师弟,你看那女子真是绝色佳人,我们施展法术把她抢走吧。”于是,他们就地祭起一阵怪风,将田氏从轿中拉出来背着就跑,婆子和丫鬟见状想要呼喊,被和尚抽出戒刀杀害。
将田氏背回庙后,和尚威胁道:“你若不从我,就把你杀了。”田氏本是歌妓出身,哪敢不从,便百般献媚,与两个和尚有了肌肤之亲。和尚以为此事无人知晓,没想到被济公识破。如今月明见知县找上门来,他常去县衙看知县审案,所以认得知县,心想:“他既然来了,就不能放他走,不如斩草除根,以免后患。”于是立刻让小和尚把知县捆了。
管家赵升见状,大喊:“好你个贼和尚,胆子也太大了!”一边喊一边往外跑。和尚急道:“别让他跑了,把他抓回来!”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角门“咔嚓”一声被踢开,赵大、王二等八个班头闯了进来。原来,这八个班头也在外面私访,刚到庙门口,就听见赵升的喊叫声,于是踢开大门,各拿铁尺冲了进来,正要动手,却被和尚用定神法定住了身形。和尚伸手拔出戒刀,正要杀人,忽听外面有人大喊:“好孽障,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杀人?山人来也!”和尚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孙道全。
月明心里暗叫不好:“事情闹大了,还是赶紧走吧。”于是急忙跑到后面,叫上师弟月朗,带着小和尚从后门逃走了。孙道全先解了八个班头的定身咒,又找到被绑的知县并为他松绑,随后在庙里各处搜查,从夹壁墙里搜出五个女子,其中一个就是王胜仙的爱妾田氏,另外四个都是妓院里的女子。孙道全将她们一起带回县衙,当堂询问后释放。接着,白鱼寺被官府没收,重新招募住持僧人,又用轿子将田氏送回王胜仙家。
田氏见到王胜仙,谎称自己并未失身,其实她已跟和尚共度了两夜。这也是王胜仙的报应,他平日里常常霸占良家妇女,如今自己的爱妾被人抢走。王胜仙见爱妾被找回,十分高兴,便让知县继续追查和尚的下落。知县也算走运,没被上司参劾。
事情处理完毕,孙道全告辞回庙。过了几天,济公也从万缘桥回来了,此时万缘桥工程已经竣工。知县听说济公回来,便派人将他请到县衙,摆下酒席款待,两人开怀畅饮。吃完喝完,知县说道:“圣僧若无事,就在我衙门多住些日子,咱们好好盘桓盘桓。”和尚答道:“我得赶紧走,还有要事要办,以后有机会再聊吧。”于是告辞离开县衙。
济公刚走到钱塘关,就看见关内有一家豆腐店,门口围了很多人,店内磨盘碎了,水桶劈了,豆子撒了一地,豆腐包也被撕破了。一个穿着青布小袄、腰系钞包的男子正在里面指手画脚、大声叫嚷。济公掐指一算,暗叫:“哎呀!阿弥陀佛!这事儿我和尚怎能不管?”真是一事未了,又来一事。
原来,这豆腐店的掌柜姓周,名得山,夫妻俩有个儿子叫周茂。他们本是巡典州人,因家乡闹饥荒,日子过不下去,便来到临安钱塘关开了家豆腐店,养了一头驴拉磨,给各饭馆、油盐店送豆腐,生意还算红火。几年下来,攒了几十两银子,没想到后来一家三口都得了病。做小生意的人,一旦没法干活,就只能赔钱,这一病就是半年,不仅花光了积蓄,还欠了债。好不容易周茂能起床了,周得山就让他出去要账,好换点钱买吃的。
周茂还走不动路,就骑着驴去要账。其他地方的账都好要,唯独万珍楼酒馆欠了二十多吊钱,怎么要都不给。这家酒馆的东家姓孙,是本地的地痞无赖,外号“麻面虎”孙泰来。酒馆的大管事叫廖廷贵,外号“廖货”,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天,周茂去要账,廖廷贵见他骑的驴走得很快,便说:“周茂,我骑你这驴试试行吗?”周茂说:“骑吧。”廖廷贵骑了一圈,觉得这驴确实脚力不错,便说:“周茂,你们家现在也不做买卖,把这驴卖给我怎么样?”周茂说:“不卖。”廖廷贵说:“我多给你点钱。”周茂还是拒绝:“多给钱也不卖,跟你说吧,别的驴拉磨能磨二斗豆子,这驴能磨四斗。我父亲病好了,早晚还要接着做买卖呢。”廖廷贵又问:“你们做豆腐有本钱吗?”周茂说:“没有,等开张了再想办法。”廖廷贵说:“没关系,到时候你要是没本钱,我借给你。”周茂说:“好。”随后,周茂从万珍楼要了几吊钱就回家了。
后来,周茂把万珍楼的账都要完了,钱也都用来买吃的了。好不容易周得山病好了,想重新做豆腐买卖,却没本钱了,到处借钱都借不到。周茂突然想起廖廷贵说过愿意借本钱的话,便跟父亲说了,周得山让他去借钱。周茂找到廖廷贵说:“廖掌柜,我父亲病好了,想做买卖却没本钱,之前你说过可以借给我们,我父亲让我来跟你说,借二十吊钱。”廖廷贵说:“现在我手里没钱,我帮你转借吧,你明天来拿。”周茂一听很高兴,就回家了。
第二天,周茂再去万珍楼,廖廷贵却说:“二十吊钱借不了,我只帮你借到十吊,一个月利息一吊钱。”周茂皱着眉说:“这利息也太高了。”廖廷贵不耐烦地说:“利息高?你还找不到地方借呢!你要是嫌高就别借。”周茂没办法,只好答应:“那行吧。”廖廷贵又说:“不过十吊钱先给九吊。”周茂也同意了。可接过钱一看,不是现钱,而是欠条,要到下个月才能拿到九吊钱。周茂疑惑地问:“怎么下个月才能取钱啊?”廖廷贵说:“你要是欠人家账,有欠条总比空口说白话强吧。”周茂着急用钱,说:“我们不是赊账,是要用现钱买豆子做买卖啊!”廖廷贵说:“你要现钱也行,一吊钱只给八百文。”周茂急等钱用,只好拿了七吊二百文回家。到家一数,每吊钱都少二百文,实际只有五吊八百文,还有不少小钱。
周得山看着这点钱,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买了几斗豆子勉强做起了买卖。一天磨二斗豆子,除去家里的开销,只能赚一百多文钱。一个月要还一吊钱利息,到日子廖廷贵就来取,迟一天都不行,不然就要求归还本金。小本生意欠了十吊钱的债,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
这天,廖廷贵又来收利息,正好周得山手里没钱,廖廷贵不答应。周茂见状说:“廖廷贵,你多等一两天不行吗?这利息都已经超过本金好几倍了。”廖廷贵一听就火了:“你当初借钱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我又没求着借给你,是你自己要借的!”周茂跟他理论,廖廷贵张嘴就骂,两人三言两语打了起来。周得山出来拉架,廖廷贵揪住周得山就打。周茂见父亲被打,急红了眼,抄起斧子就朝廖廷贵砍去,砍伤了他的肩膀。
廖廷贵捂着伤口骂道:“好你个周茂,竟敢拿斧子砍我?你等着,这事没完!”说完便走了。没过多久,他带着三十多人,各拿着刀枪木棍,冲进豆腐店,将周得山父子按在地上一顿毒打。不知这父子俩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六十三回
廖廷贵带着几十号手持刀枪棍棒的匪徒,气势汹汹地杀到豆腐店。他们一把将周家父子拽出门外,按倒在地就是一顿暴打。幸亏周围街坊和店铺老板纷纷出面劝阻,廖廷贵这才罢休,但仍恶狠狠地指挥众人把豆腐店里砸了个稀巴烂——磨盘被砸得粉碎,水桶被劈成两半,所有的生产工具都被毁坏殆尽。
等廖廷贵一行人扬长而去,周家父子早已遍体鳞伤。周得山看着店内一片狼藉,知道豆腐生意彻底做不成了,绝望地对儿子说:“儿啊,咱们活不下去了!论打架,咱们势单力薄;论打官司,咱们没钱没势。我这么大岁数,从没受过这样的欺负!咱们活着斗不过他,我写张状子带到阴间,到了地府也要告他!你去钱塘县衙喊冤,为我报仇;让你娘去宁安府告状。我这条老命豁出去不要了!”周茂满心都是复仇的念头,也没有劝阻父亲。
父子俩正说着,外面走进一个人来。周茂一看,来人是本地的混混毛嚷嚷。这人平日里欺软怕硬,专挑老实人欺负,看到有权有势的就点头哈腰。刚才廖廷贵带人来闹事时,他躲得远远的,等众人都走了,却大摇大摆地跑到豆腐店,咋咋呼呼地喊道:“谁敢在这儿撒野?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不知道我姓毛的住这儿?刚才我要在家,非得把他们砍了不可!”他一边说一边指手画脚,把自己吹嘘得像个英雄好汉。
这时,济公从外面走进来,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毛嚷嚷一个响亮的耳光。毛嚷嚷顿时火冒三丈:“好你个臭和尚,竟敢打我?”济公冷冷地说:“打你都是轻的,谁让你在这儿瞎咋呼!”毛嚷嚷叫嚣道:“好啊,咱们走着瞧,打官司见!”济公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往外走,把他按在地上揍了三下。毛嚷嚷不服气:“该我打你了!”说着抡起拳头就朝济公砸去。济公不躲不闪,一边数着“一来、二来、三来”,等毛嚷嚷打完三下,一个反手就把他掀翻在地,接着又揍了他三下。打完后,济公自己躺在地上,说:“该你打我了。”毛嚷嚷又打了三下,还想继续,却又被济公制服。
周围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却没人上前劝架。大家都觉得济公做得公道,他打毛嚷嚷三下,就也让毛嚷嚷打自己三下,谁也不吃亏。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人群外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别打了,我来也!”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分开人群走了进来。此人身高九尺开外,膀大腰圆,头戴黑色六瓣壮士帽,帽上缀着六颗明珠;身穿黑色箭袖衣,腰间系着丝质鸾带,脚蹬薄底快靴,外面还披着一件绣着蓝色富贵花的黑色英雄氅。他面色黝黑如乌金,浓眉大眼,满脸钢髯垂在胸前,正是铁面天王郑雄。
原来,郑雄之前在常山县马家湖与济公分别后,就回了家,平日里很少来钱塘关。这天,他的好友陈声远闲来无事,带着仆人出门闲逛。走到钱塘关外时,看到一个卖艺人正在表演武术,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陈声远仔细一看,这卖艺人拳脚功夫十分扎实,显然是受过名师指点,但他不太懂江湖规矩,也不会说招揽观众的行话,表演了好一会儿,也没收到几个赏钱。
陈声远心想:“做人要乐于助人,我下去帮他练一趟,再给他几吊钱撑撑场子,也算帮他一把。”于是,他吩咐仆人陈顺:“你去钱塘关里的恒源馆钱铺,取五吊钱来。等我练完,你把钱串弄断,撒到场地里。记住,打赏不能带着钱串直接扔。”陈顺领命而去,取来五吊钱。陈声远走进场子,对卖艺人说:“兄弟,我帮你练一趟。”卖艺人连忙作揖道谢:“这位大哥贵姓?”陈声远说:“我姓陈。看你不像是跑江湖卖艺的老手。”卖艺人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来这儿找朋友没找着,盘缠也花光了,实在没办法。大哥,你练的时候,我是给你当陪练,还是在旁边给你报个名号?”陈声远摆摆手:“不用,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陈声远正要开始表演,突然从场外跳进一个人,大声喊道:“先别急着练!我也来凑个热闹,咱俩比划比划!”陈声远看了看这人,见他身高八尺,头戴粉色软帕头巾,身穿粉色箭袖袍,外面披着绣着蓝色牡丹花的粉色英雄氅,脸色白得像涂了油彩,脸上还布满麻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陈声远刚和这人摆开架势,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岔气了!他赶忙跳出圈子,喊道:“兄弟,先停一停,我岔气了!”没想到这人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点本事,也敢下来撑场子?”陈声远听了这话,气得火冒三丈:“你算什么东西?我岔了气,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人讥讽道:“明明是你没本事,还找借口!”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周围的人赶紧上前把那人拉开。
陈声远让仆人把五吊钱给了卖艺人,然后问在场的人:“有没有人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住哪儿?我非得找他理论理论,太欺负人了!”众人纷纷劝道:“大爷,您消消气,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哪儿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但畏惧那人的势力,不敢说实话。陈声远岔气岔得厉害,无奈之下只好自己雇了辆车回家。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等仆人陈顺回来,他便质问:“你跑哪儿去了?我跟人要动手,你是不是怕挨打,躲起来了?”陈顺连忙解释:“老爷,您误会了!我看那家伙走了,想着您不知道他是谁,就偷偷跟上去了。”
陈声远一听,转怒为喜:“好!打听到什么没有?”陈顺说:“打听到了!那家伙是万珍楼的东家,叫孙泰来,外号麻面虎,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地痞恶霸。他跟官府勾结,在衙门里也有人,专门欺负老实人,大家都怕他,没人敢惹。”陈声远咬牙切齿地说:“好!等我病好了,非得找他算账不可!”他越想越气,找了大夫开了几副药,却一直不见好转。
这天,郑雄来看望他。两人是结拜兄弟,交情深厚。陈声远一见郑雄,就说:“大哥,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揉揉,我岔气了,疼得厉害!”郑雄关切地问:“怎么会岔气呢?”陈声远便把帮卖艺人撑场子,结果被孙泰来羞辱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郑雄听完,怒不可遏:“贤弟,你只管安心养病!这口气我替你出!就凭孙泰来那个混混,也敢欺负咱们兄弟?”陈声远连忙劝阻:“大哥,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跟他结仇。你身份贵重,别跟他一般见识。等我病好了,自己去找他。”
郑雄摇摇头说:“兄弟,你不知道,要是早知道你岔气,我把灵隐寺的济公活佛请来,他给你一点灵丹妙药,保准药到病除!我娘多年失明,就是济公给治好的,你这点小毛病,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这时,仆人陈顺突然插嘴:“郑大爷,您说的是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穷和尚?我刚才去钱塘关买东西,瞧见他正在周老头豆腐店门口,跟毛嚷嚷打得不可开交,两人还约定一人打三下呢!”
郑雄一听,立刻站起身来:“我去看看!贤弟你在家等着,我倒要看看万珍楼有多厉害!”陈声远想让仆人拦住他,可郑雄已经大步流星地往钱塘关去了。等他赶到时,正看见济公和毛嚷嚷打得热闹。郑雄赶忙喊道:“别打了!师父,您怎么跟这种人动手?”毛嚷嚷一听郑雄管济公叫师父,顿时吓得不敢再动——郑雄在临安城威名赫赫,他哪敢招惹?只见郑雄上前给济公行礼,问道:“师父,您何必跟这种无名小卒计较?”济公嘿嘿一笑:“我寻思把这碎锅片捡一捡,卖点钱打酒喝。”郑雄说:“师父想喝酒,弟子这儿有钱!”济公说:“我一个人喝酒没意思。”郑雄问:“那师父要去哪儿?弟子陪您!”济公一拍大腿:“我正要上万珍楼!”郑雄眼神一凛:“巧了,我也正打算去找万珍楼的孙泰来!”济公哈哈笑道:“好!那就一起去会会他!”
一场风波即将在万珍楼掀起,众人此行究竟会遭遇什么,胜负又将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六十四回
郑雄见到济公后,济公说要去万珍楼喝酒。郑雄说:“我也正打算去万珍楼。”济公应道:“好啊。”郑雄接着说:“我去万珍楼可不是为了喝酒,而是要替朋友报仇,找孙泰来算账。师父要是想喝酒,还是去别的地方吧。”济公却道:“我也正要找孙泰来呢。”郑雄说:“既然师父愿意去,那我也不拦着了,咱们一起走吧。”济公说:“你先等一等。”
说完,济公转身走进豆腐店,对周得山说:“你先别寻短见,也别写什么阴状了;周茂,你也先别去钱塘县告状。我和尚这就去万珍楼找廖廷贵。一会儿准保让你们出了这口气,必定叫廖廷贵给你们赔礼道歉,他砸了你们的东西,我也保证让他原样赔偿。你们等我两三个时辰,听我的回信。要是没个结果,你们再死也不迟。”
周得山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问道:“大师父怎么称呼?”济公答道:“我乃灵隐寺济颠僧是也。”周得山早就听说过济公的名号,知道他在临安城名气很大,无人不知。于是说道:“圣僧要是肯慈悲帮忙,我们就听您的回信。”济公说:“这就对了。”随即和郑雄一起往钱塘关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到北边有一家万珍楼酒饭馆。郑雄走在前面,一掀门帘进了店。一进门,东边是柜房,西边是灶台。郑雄走到柜台前一拍,大声说道:“嘿!郑大太爷今天来照顾照顾你小子!”
此时,麻面虎孙泰来正在柜房里埋怨廖廷贵,说他不该仗着店里的势力去砸人家豆腐店,万一逼出人命来怎么办。还说临安城藏龙卧虎,说不定就会有人路见不平出来管闲事,现在自己都已经收心,不敢再无故惹祸了。廖廷贵却辩解道:“您别埋怨我啊!都是周茂先拿斧子砍我,您瞧瞧我这膀子伤得多重!”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孙泰来,今天郑大太爷来照顾照顾你小子!”孙泰来隔着门帘缝往外一看,见是铁面天王郑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知道郑雄在临安城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交游广阔,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没有不认识他的。而且郑雄为人仗义,挥金如土,经常济困扶危,不管是谁求到他跟前,十吊八吊、三十五十两银子,他都毫不含糊。所以,临安城远近都知道郑雄的名号,他的名气可比孙泰来大多了。
郑雄为人正直,而孙泰来是个恶霸,虽然当面没人敢惹他,但背后人人都骂他。郑雄的为人处世,却是人人都敬仰的。今天孙泰来一看是郑雄来了,顿时慌了神,对廖廷贵说:“你看,祸事来了!郑雄可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这是有人来挑事了。他堵着门骂我,我要是不出去,以后就别想在这儿混了。十年前他要是来骂我,我不惹他也就算了,反正那时候临安城也没几个人知道我孙泰来。可现在要是认怂,我就栽了,往后就别想再在道上混了。别人要是一说‘孙泰来你别欺负我们,你敢惹郑雄吗?’我就得臊死。这事没法善了,我得跟他斗一斗!你出去,用好话稳住他,别让他走。我去找人,我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等我约好人来把他打一顿,大不了打一场官司!”廖廷贵点头答应,转身走了出去。
廖廷贵见到郑雄,满脸堆笑地说:“郑大爷,您来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是谁得罪您老人家了?”郑雄说:“我找麻面虎孙泰来,叫他出来见我!”廖廷贵说:“郑大爷您先消消气,我们掌柜的没在家。您先上楼喝杯酒,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伙计,过来陪郑大爷上楼,给郑大爷拿两壶酒、几样菜!郑大爷,请楼上坐!”一个伙计赶紧过来,赔着笑说:“郑大爷,您楼上请!”
郑雄心想:“冤有头,债有主。我找孙泰来,他既然没在家,我也没必要跟别人闹,先上楼等他吧。”于是说:“既然孙泰来没在家,那我就上楼等他,他回来让他马上来见我。”伙计连声答应:“好的,好的。”郑雄就往里走。
这时,济公从外面进来,也一拍柜台,大声说道:“孙泰来,今天和尚老爷来照顾照顾你小子!”廖廷贵一看,心里暗骂:“真是墙倒众人推!”他认出济公来了,想起之前济公在这儿白吃过两顿饭。
有一天,济公来到万珍楼,吃了十多吊钱的饭菜,吃完后说:“跟我到钱铺拿钱去。”廖廷贵让伙计跟着去,结果出了酒铺,一转眼济公就没影了。伙计回去一说,廖廷贵打了伙计一个耳光,把他骂了一顿。
第二天,济公又来了,一进门就说:“掌柜的,昨天我碰到朋友了,没来得及给你送钱,今天特意来还账。”大家心想:“这和尚看来不是骗吃骗喝的,要是骗吃骗喝,今天就不会来了。”于是济公又坐下,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吃完一算,加上昨天的账,一共十二两八钱银子。济公说:“不多。”然后到柜台前说:“掌柜的,我吃了十二两八钱,跟我上钱铺取去吧。”廖廷贵心想:“昨天叫伙计跟着去,人丢了,今天我自己跟着去,看你怎么跑。”于是跟着济公出了酒铺。济公问:“你看过人飞吗?”廖廷贵说:“没看过。”济公说:“那你看,这就是人飞!”说完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念道:“酒似青浆肉又肥,酩酊醉后欲归回。任凭掌柜不赊欠,架不住贫僧腿似飞。”廖廷贵追了几步,转眼就看不见济公了。他回到店里,气呼呼地说:“这和尚又跑了!以后见着他,一定要揪住打他一顿!”
现在,济公自己送上门来了,还一拍柜台挑衅,廖廷贵顿时火冒三丈,骂道:“好你个臭和尚!蒙了两顿饭吃,还敢来捣乱?”济公说:“这才哪儿到哪儿。”
郑雄回头一看,说:“师父,上楼吧。”廖廷贵一听郑雄管济公叫师父,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赔着笑脸说:“大师父,您跟郑大爷一起来的?请,请上楼!”郑雄说:“这是我师父。”廖廷贵连声说:“是,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济公和郑雄上了楼,找了张桌子坐下。济公问:“郑雄,你不是要跟孙泰来斗气吗?”郑雄说:“没错!”济公说:“要闹就得闹出个样子来!”郑雄觉得这话有理,立刻把眼一瞪,对伙计说:“把楼上的客人都给我赶下去!”伙计吓得浑身发抖,连声说:“是,是。”
当时楼上有几十位客人,胆小的一听,赶紧结账走了;有几个不怕事的,一听要赶他们走,心里很不高兴,说:“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们花钱喝酒,就得在这儿喝完!不管是谁,要是敢把我赶下去,除非把我脑袋揪下来,不然我就不走!”同桌的人赶紧劝他:“二哥,别吭声了!你不认识这位是凤山街的铁面天王郑雄吗?他平时仗义疏财,有求必应,从没得罪过人。这肯定是饭馆子得罪了郑爷,孙泰来本来就是个恶霸,郑爷这是来跟饭馆斗气的,跟咱们没关系。咱们跟郑爷无冤无仇,你要是吭声惹事,打起来了,那不是自找麻烦吗?”那人听了,也不敢再说话,只好结账下楼走了。
不一会儿,楼上的客人都走光了。郑雄让伙计把小菜摆上,伙计赶紧把几碟小菜端了上来。郑雄拿起一个碟子就摔了,济公说:“我没听见什么响声,你再摔一个。”郑雄又摔了一个。济公问伙计:“你们都卖什么菜?”伙计说:“应季的菜都有。”济公说:“那你给煎炒烹炸,做几个菜,再拿几壶酒,把夜壶给我拿来。”伙计一听,连忙说:“这可不行!您要酒没问题,但夜壶实在不敢拿,这坏了我们的行规啊!”郑雄瞪着眼说:“让你去拿就去拿,不拿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伙计气呼呼地下了楼,来到柜台前,对廖廷贵说:“掌柜的,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干不了这买卖了!跟郑雄一起来的那个穷和尚,让我拿夜壶,我不能拿,怕坏了行规!”廖廷贵一听,说:“这事儿确实太难为人了!姓郑的也是个人,掌柜的找人还没回来,不等他了。我看这样,你到咱们的把式场把那些朋友找来,先把姓郑的拉下楼来打一顿再说!不管他多大的名气,拼出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伙计答应一声,立刻跑到把式场。只见场子里有二十多个人正在练拳脚,这些人平时都跟着孙泰来吃喝。伙计赶紧说:“众位兄弟,我们铺子里有人来捣乱,掌柜的让我请你们去帮忙!把那人拉下来打坏了,有掌柜的打官司,跟你们没关系!”众人一听,纷纷说:“没错!咱们替孙大爷撑撑场面去!”于是各自抄起刀枪棍棒,直奔万珍楼而来。
不知道郑雄和济公接下来会如何应对,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六十五回
且说那些手持刀枪棍棒的众人赶到万珍楼,廖廷贵赶忙迎上去说:“各位兄弟来了,姓郑的就在楼上!”众人应声立刻上楼,可到了楼上看到郑雄时,一个个都愣住了——这些人大多受过郑雄的恩惠,平日里逢年过节手头紧时,没少找郑大爷借钱,都知道郑雄为人慷慨,不管借多借少,从来没有被拒绝过,平时没少得到他的周济。
郑雄见状,开口问道:“你们来干什么?”众人赔着笑脸说:“郑爷,您这是跟孙泰来斗气呢?早知道是您老人家,我们根本就不会来。郑大爷为什么找孙泰来呀?我们给您调解调解?”郑雄摆摆手说:“不用你们管,你们也管不了。”众人又说:“要是管不了,我们就帮您拆了这铺子,反正不会帮他跟您作对。”郑雄说:“也不用你们帮忙,都回去吧。”众人这才下楼,边走边说:“这架我们打不了,让你们掌柜的另请高明吧。”说完便各自散去了。
廖廷贵看着众人离去,暗骂道:“这些人都是虎头蛇尾的怂包。”他哪里知道,郑雄在临安城的人脉远比孙泰来广得多。正生气时,麻面虎孙泰来带着一个大和尚来了。这个和尚法名法元,号称神拳罗汉,原本在陆安山莲花岛修行,来临安游玩时经常到万珍楼吃饭。孙泰来打听到法元武艺高强,便刻意与他结交,把他请到自己家中住着。
孙泰来心想:“要是找本地人帮忙,大多认识郑雄,下不了手。得找个生面孔,才能对付郑雄。”于是回到家中,对法元编造谎言说:“法师兄,我这买卖实在开不下去了!”法元问:“怎么了?没本钱的话,我有银子,你尽管用。”孙泰来说:“不是本钱的事。临安城有个铁面天王郑雄,是本地的恶霸,勾结官府、欺压百姓,经常来我店里白吃白喝,吃完还挑三拣四、摔盘子砸碗。今天他又来闹事,一进门就骂骂咧咧,伙计劝了几句,他张嘴就骂。我躲在柜房没敢吭声,不然当时就得打起来。现在他还在楼上喝酒呢,您说我还怎么混下去?”
法元一听,气愤地说:“没关系,我替你报仇!你不用出面,把他叫出来指给我,我跟他分个高低。要是打死了他,你就说他酒后闹事,你根本不认识他,一问三不知。咱们回了陆安山莲花岛,他上哪儿找凶手去?”孙泰来说:“好!”当即带法元来到万珍楼,法元站在门口说:“你把他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