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契苾何力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攻下扶余城。辛獠儿、马文举率偏师四处出击,扶余城周边四十余小城在唐军的威慑下,如惊弓之鸟,望风而降。
契苾何力果断下令驻守金山要塞,休整一日集结队伍后,向着国内城浩浩荡荡行去。
李积大军如潮水一般连日强攻木底城。泉男建心急如焚,亲自从国内城率军来援,在蜿蜒的山道间,与契苾何力狭路相逢。
因兵力远少于对方,契苾何力果断采取秦浩的绝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为李积大军争取时间,一次次将援军阻挡在距木底城五十里之外。
木底城内,军心早已涣散,当唐军攻破城门的那一刻,守军如待宰的羔羊,选择了投降。李积对此战颇为不解,一番搜查,果然查出孙代音与敌军互通的书信,怒不可遏之下,当即斩了守将,并快马传令盖牟城擒拿孙代音。
随后大军继续向东挺进,与契苾何力会师后,在广阔的野外再次与泉男建展开激战,以排山倒海之势大败敌军。
泉男建如丧家之犬,逃回国内城后,惊慌失措地派信兵向平壤城求援,并紧急调丸都山城守军出城守护自己的侧翼,妄图形成犄角之势。
李积看穿对方的意图,当机立断遣契苾何力分兵绕路直击丸都山城。十日后丸都山城告破,国内城瞬间陷入前后合围的绝境。泉男建预感大祸临头,留下副将守城,自己带着亲兵,慌不择路地渡江逃往平壤。
李积大军乘胜追击,六月十五,成功打下霸王朝山城,牢牢控制住鸭绿江上游。连日征战,将士们疲惫不堪,大军选择在此地休整。
苏烈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羊汤,胃里一阵翻涌,皱着眉头抱怨:“仁轨啊,就算是山珍海味,天天这么吃也受不了啊,就不能换换花样?”
刘仁轨目光紧盯着远处,神色凝重:“大总管,城里的人就馋这个,咱们就得靠这个,再忍忍吧。快看,那边又有吊篮下来了,来人,赶紧去接回来,千万别给射死了!”
苏烈瞥了一眼架回来的降兵,一脸嫌弃:“这汤赏你了,吃饱喝足,到城下给我喊话去。”士兵如饿狼扑食般狼吞虎咽。
“这守将还真是有两下子,够能忍的,也不知道李大总管他们打到哪了,唉!”
刘仁轨连忙安慰:“大总管,您可千万别急。李大总管他们还要向西进军,只要我们攻下安市,直插乌骨,肯定能及时与李大总管会师,他们才是主力啊!”
苏烈听后,一掌打在拳头上,有些憋屈:“老子打东突厥时才带三百先锋兵,从没嫌过兵少,就是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正则这是特意在磨炼我的心性啊。”
一名斥候匆匆来报:“大总管!乌骨城援军来了,离此地还有约一百五十里!”苏烈猛地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哈哈大笑:“刘仁轨听令!命你紧守此地,不得擅自攻城,我亲自率军前去阻敌!”
刘仁轨毫不犹豫:“遵令!”
苏烈有些诧异:“奇怪了,居然没劝我?”
刘仁轨尴尬解释:“太傅说了,有援军需得大总管亲战。”
苏烈顿时泄气:“这大总管当得也太没劲了,像个傀儡,执失思力,你一定要保护好仁轨兄。”
刘仁轨没好气地说:“末将还不至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一日后,苏烈大军与泉男生大军遭遇,泉男生谨慎异常,没有贸然进攻,而是选择扎营,静观其变,等待唐军先攻。
苏烈见状,也下令扎营,双方就此对峙起来。两日过去,泉男生渐渐沉不住气,焦急地望向安市城的方向,终于按捺不住,下令进攻。
早已憋足了劲的云中将兵,如同出笼的猛虎,嗷嗷叫着玩命冲杀。凭借着装备上的优势,如入无人之境,两番冲杀下来,高句丽大军的士气瞬间土崩瓦解。泉男生大惊失色,慌忙撤回营帐,命人层层摆上拒马,心中满是忧虑。
当夜趁其不备,苏烈又遣将偷袭了泉男生的粮仓,又给了对方沉重一击。高句丽军队如受惊的乌龟,缩回营寨,紧闭寨门,双方再次陷入对峙。
六月三十,安市城突然三处城门大开,无数守军如潮水般冲向唐军营寨。刘仁轨早已枕戈待旦,沉着冷静,让士兵齐声高喊:“阵前放下兵器免死,去大灶领馒头!”
喊声震天,响彻云霄。不一会儿,城中几匹战马疾驰而出,一员将领手持安市城主的头颅,前来请降。
看着计策终于奏效,刘仁轨长舒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迅速派兵接管安市城防,将高句丽降兵分散到了辽东十城,又让降将充实到军中,随后向着乌骨城浩浩荡荡地进发。
黄州城下,秦浩已在此地对峙十日,一时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犹豫着要不要再动用两颗炸子。
黑齿常之瓮声瓮气:“都怪末将没能一击而下,此处易守难攻,太傅若不想伤亡过大,恐怕不易。”
薛礼提醒:“没想到七重城和带方城咱们都顺利拿下,倒被这个破地方拦住了,信鸽来报,其余两路大军如今已接近乌骨城,我们需得抓紧些时间了。”
席君买扯了扯薛礼,小声嘘道:“驸马知道的,别打断他的思路。”
李敬业脱口而出:“驸马,你不是写过三国演义的吗?”
秦浩眼前一亮:“你说水攻?”
“这黄州城不过是仗着河流,此地地处礼成江与大宁江交汇处,引水入城淹死这帮王八蛋。”
席君买皱了皱眉:“敬业你在庄上不好好学习,水是往低处流的。”
“我是提出个办法,怎么实现得看驸马的嘛。”众人白了李敬业一眼,没再说话,都盯着秦浩。
秦浩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此法倒是可行,只是需要不少时日,不过为了减少些伤亡,给苏烈和李叔父去信,减慢行军。”
席君买来了兴趣:“如何做能让水灌进城中?驸马快说来听听。”
秦浩手指指向地图的一处:“这里地势低,建两处蓄水池,然后引礼成江与大宁江进入水池,待超过城池的平面,放水即可,记住,放水后先不要攻,以免受到波及。”
李敬业用力拍掌:“这是不是算我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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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德曼慵懒地斜倚在软垫上,怀中的金日成睡得香甜,肉乎乎的小手还抓着自己的粮仓。金圣曼迈过门槛时,正撞见姐姐用指尖轻点着儿子的酒窝,眉眼间溢出的温柔几乎要漫出眼眶。
“姐姐,秦驸马三日能攻下熊津城,可金庾信一个多月才勉强拿下泗沘城,我新罗的战力为何差得如此悬殊?”
“因为他是我看中的男人,岂是他人可比的。”
金圣曼耳垂上的珊瑚坠子晃了晃,脸颊浮起两抹赧红:“妹妹说的是军事,可不是比谁能征服姐姐。”盯着姐姐腕间的翡翠镯子,肯定是从穴口卖身换来的礼物。
金德曼晃了晃儿子,换了个姿势:“还不都是日成的功劳吗?没有他,驸马也得一个月才能攻下熊津城,信不信?”眼波流转间,带着胜利者的狡黠。
金圣曼彻底被对方的聊天方式打败:“姐姐去穴口做了什么?不会是去劳军了吗?”
金德曼脸现绯红:“呸,自然是让他见见我们的结晶呀!”忽然展颜而笑,“你瞧他这双眼睛,和驸马一模一样。”
“结晶?”金圣曼心中有点恶心,强撑着扶住屏风,“老天爷,妹妹还有事,想先行告退了。”转身时险些被裙摆绊倒,发间步摇撞出慌乱的声响。
“这是怎么了?吃坏了肚子吗?这是他说的,日成是我们爱的结晶,听听,多么美的词语呀!””
金圣曼腿有点软,扶着门框,喉间泛起苦涩:“姐姐,如今我们北方失地均已收复,还需精心选派官员,妹妹有许多事要做,可不像姐姐只需要侍候一人就能尽在掌握。”
金日成睁开双眼,小嘴努力向上够着,发出吖吖的声音,金德曼掀开衣襟:“和你父亲一样,可真能吃!
桃源庄上那个武曌还真不是一般人,我很佩服她,闲聊之时她说男人负责征战天下,女人只需征服男人,如今越想越觉得有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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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香炉袅袅升腾着龙涎香,李治攥着奏疏,墨迹未干的选妃二字仿佛烧红的烙铁:“二姐,朕实在是没了办法,太尉建议朕纳妃,可若是纳了妃,只怕这事情便要藏不住了。”
长乐阖上双眼,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细纹滑落:“稚奴,我真希望还是当初的稚奴,老天可能就不会让你受这些罪了。你不用说了,二姐答应你便是。”
李治猛地抬头,烛火在眼底投下浓重的阴影,青黑的眼圈昭示着多日的疲惫。“不知道父皇泉下有知会不会怪罪于我。”话音未落,喉间已泛起哽咽。
长乐起身走到窗边,微风掀起衣袂:“不必着急,待正则回京之后再试一次,若还不行……”
“二姐,还有件事。”李治突然握紧拳头,“若真能灭了高句丽,我想让太傅离京,朕封他为王,永镇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