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望着秦浩沉稳的面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可朝中那些臣子,定会借此大做文章,说朕失德……心怀叵测者恐怕正等着看朕的笑话……”
“陛下放心,此事可让太尉全权办理,寒冬之时急切的是调粮和给灾民住所,还需派兵以免生出动荡,至于舆论……陛下不妨昭告天下,重建之时亲自题匾晋德永固,再让御史台宣扬此乃地龙躁动,需真龙天子坐镇镇压,臣到时也不得不再动用一次道法了。”
李治深吸一口气,情绪渐渐平复,声音仍带着一丝哽咽:“有太傅在,朕便安心了。只是这数千灾民……朕恨不得即刻飞赴晋州,亲自安置。”
“陛下万金之躯,不可轻动。即刻召见诸位宰相,陛下只需坐镇长安,昭告天下,减免晋州赋税三年,如此,民心自安,谣言自破,陛下此刻必须要有救灾的信念,就如先帝当年生啖蝗虫,一切都会过去的,地龙翻身翻不了大唐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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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发数道旨意,略定心神的李治总算是回到了后宫,心情不佳口中不断叹气。王氏见李治不断拍打着双膝,连忙上前安慰:“陛下,可是风痹犯了,不若寻太医来看看吧!”
李治想起了甄权,随即想到了李显,叹了口气:“不妨事,这宫殿还是太过阴湿了些,朕还想续建永安宫,可如今晋州又发了地震,朕这心里实在是憋屈至极,显儿最近可好些了吗?”
王氏轻轻拍打着李治的双膝,柔声回道:“身子确实弱了些,不过好在挺过来了,显儿好像不适羊奶,臣妾有一事想报与陛下。”
李治捧着王氏的脸:“有话直说就是了,这里是后宫,又无旁人,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王氏面现感动之色:“陛下,吴,李恪离京时将府中的乳母留下了,显儿身子弱,秦太傅说最好寻个乳母喂养,可冬日生产的乳娘很不好找,那裴五娘样貌端庄,臣妾见了颇为满意,只是因为曾在吴王府中,臣妾不知陛下是否会有所顾忌。”
李治想起李恪朝堂上的悲容,心中有些难过:“朕之兄弟所存无几,三哥的人品我向来是知晓的,待有机会我定要将三哥再召回京城,他府中的人我信得过,皇后做主便是,只有让显儿健康长大,朕才能无后顾之忧。”
王氏叹道:“徐宫人福薄,难承龙胤,陛下追封召懿夫人也算是为她徐家换了份富贵,不过今日张勤领徐家人进宫见显儿,却被高进阻拦了。”
“是朕的决定,朕已特许徐父入弘文馆抄书,不过日后不许徐家人入宫觐见皇子,皇后切记!如今显儿是皇后的子嗣,朕需要名正言顺。”
张勤跪在帘外,轻声道:“陛下,高公公在外,言太尉有事请旨,事关晋州地震巡察使和赈灾使的人选。”
李治无奈的挥了挥手:“朕累了,便依太尉的意思吧。”
高进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被召回宫的张勤,这个可是高公公最器重的干儿子,送葬之时还给高公公摔了盆,自己可是改了高姓的,结果还没人家没改姓的好使,看来对方和秦太傅的关系定然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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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府门前下了马,昙娘快步而出,朱唇轻启:“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秦浩看了眼昙娘隆起的小腹:“你这哪里是照顾人,公主瘦了,结果你还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孕了呢!”
昙娘翻了个白眼:“日日在府里也不走动,母亲又不让我动手,天天嘟囔着说你不来接我呢。”
“我寻岳丈说几句话,就带你回去,还有个任务交给你。”
昙娘挑眉:“不是套话的事可以,否则免谈,我不能对不起姐妹。”
段纶看着一脸疲态的秦浩,将桌上的茶盏推了过去:“此番地震情况不明,陛下刚刚登基,希望太尉不会任人为亲才好啊,唉!”
秦浩摇了摇头:“此事倒是可以放心,长孙无忌不是昏聩,他只是贪权,这种大事上他不会用嫡系的官员,这样才能显出他的公允。”
段纶感叹:“正则对人看得还真清,我向陛下递了辞呈,可陛下让我再担任一年,要护好皇子和宗室成员,我只能勉强应了。”
秦浩神色郑重:“江夏王快回来了,尽一切努力,可以罢官,去爵,但是不要流放,他一身的伤,若再心中悲愤,定然会凶多吉少,留京赋闲就行,日后陛下会重新启用的。”
段纶点了点头:“我会尽力,你一会走时把昙娘带走吧,公主病已经好了,还得照顾她。”
秦浩瞧着段纶脸色有些不对劲:“昙娘是不是总和公主同房啊,她自从生了贤儿后,便不习惯一个人睡了。”
“去去去,与此事无关,嫁出去的女儿总在娘家像什么话?把贤儿留下就成了。”
昙娘脑袋凑进门里:“父亲,你们谈完了吗?天色已晚,再不走就出不了城门了!”
段纶叹了口气:“你看看,我就说是泼出去的水。”
昙娘顿时噘嘴:“满长安泼出去的水还能往家里带这么多年礼的可不多,母亲都很满意,就您总不知足!”
秦浩起身告辞:“岳丈,拜托了!”
出了府门,昙娘坐在秦浩身前,娇声道:“夫君,前面迎风有点冷,你抱紧我。”话音刚落,一件大棉袄便反穿在身,昙娘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款式,还挺方便的呢。”
回到庄上,秦浩横抱着昙娘大摇大摆的从院中穿过,看得众女皆是一愣,眼瞅着二人进了西跨院,望月连忙小跑进正屋汇报军情。
“姐姐,驸马抱着昙娘直接回房了,都没来看姐姐,哼。”
长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着秦浩是不是因为自己有所隐瞒而心中生气,努了努嘴:“去瞧瞧什么情况?”
望月有点傻眼,讪讪道:“这不好吧!抓到了又要许久不理我了。”
长乐哼了一声:“爱去不去,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蝶舞与采荷走进屋中:“姐姐,驸马方才说在西跨院睡了,我们有点为姐姐不平,不若我们去瞧瞧?”
“算了,我为父皇守丧,驸马也是怕打扰我休息,不要生事了!”
书房,甲五看了眼一旁的甲二,神色激动:“驸马,今日下午的事,您猜谁去了会昌寺?”
甲二神色有些不悦:“直接说就是了,谁有功夫和你打哑谜。”
秦浩皱眉:“长孙冲抓奸去了?”
甲五一愣,这想法更劲爆啊,讪讪开口:“那倒没有那么离奇,今日那公孙常带去了一个人,别说,这个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和孙宝有得一拼。”
甲二踢了甲五一脚:“少废话,快说。”
甲五揉了揉屁股:“你凭啥打我?”见甲二又要施暴,连忙说道:“是阿史那贺鲁。”
秦浩霍然起身:“是他!当年攻打龟兹,还是他主动请缨做向导的,都说了什么?”
“高阳讥讽对方好歹也曾是个可汗,居然只做个左骁卫将军。这个家伙不受激,说出了一直在联系十姓旧部之事,希望高阳能给他提供钱粮,二人一拍即合,
然后为了双方取得互信,便是少儿不宜的内容,但为了不遗漏消息,属下从头听到尾,听得有些热血沸腾,突厥人还真是勇猛......”话未说完,屁股上又挨了一脚,“甲二,你要再踢我,我可真生气了。”
“高阳身为先帝的女儿,与人偷奸不说,而且还是在丧期,这等女人你也会热血沸腾,踢你都是轻的。”
甲五嘟囔:“这和什么女人有关系吗?你有病。”
秦浩伸手止住二人的拌嘴:“此事非同小可,为避免阿史那结社率的前车之鉴,选乙队的精英盯着他,包括他的府邸,记录下都有哪些将领,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甲二点头应是:“驸马,刘能那边最新消息,用火石和铁片的摩擦成功了,只是成功率还达不到最高。”
“嗯,我方才去看过,指导了他们一个思路,需得加快着些,开了春,我带你们真正的去打一仗。”
甲五瞳孔大亮:“好好好,一定要带着我,我当初保护玄策兄可都有经验了。”
长乐迷迷糊糊中感觉一双大手覆了上来,还以为是在梦中,口中说着梦话:“夫君,镇儿何时能做新罗王?”
秦浩轻声搭话:“快了,怎么了?”
“夫君,你造那么多船是不是预备了退路,可我觉得不够!”
秦浩瞬间浑身一僵,想要将长乐晃醒,这还是李丽质吗?怎么感觉是神经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