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等人更是面无人色,冷汗涔涔而下,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周炳,”
贾琮的目光转向他,声音依旧平淡,
“你府中第三房小妾,上月新得的那套翡翠头面,是忠顺王府长史所赠吧?价值几何?他让你在今日朝议上,务必将‘睿亲王身世不明,不宜监国’之言,传入宗室耳中,是也不是?”
周炳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抖如筛糠:“王爷……王爷饶命!臣……臣……”
贾琮不再看他们,目光落回案上那份密报,仿佛只是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收受贿赂,结党营私,构陷亲王,扰乱国丧,更意图动摇国本……条条罪状,证据确凿。”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寒:“来人!”
“末将在!”张武一步踏出,声如洪钟。
“将李崇义、周炳等六人,革去顶戴花翎,剥去官服!”
贾琮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
“即刻打入天牢!交三司严审!其家产,全部查抄!家人,一体收监待审!凡有同党,一个不许放过!”
“末将领命!”
张武眼中凶光一闪,大手一挥,早已候在殿外的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冲入,不由分说将瘫软在地、哭嚎求饶的六人粗暴拖走。
那凄厉的喊叫声迅速消失在殿外的寒风中。
殿内重新恢复死寂,却比之前更加肃杀。
侍立的内监们头垂得更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黛玉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贾琮雷霆万钧的手段,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唯有坚定。
乱世用重典,此刻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贾琮拿起惊蛰令,递给侍立一旁的二牛。
“传令‘惊蛰’玄字部,按名单,即刻拿人!凡涉李崇义、周炳串联案者,无论官职高低,一体锁拿!京营配合,封锁其府邸!”
“是!”
二牛接过令牌,转身快步离去,身影迅捷如风。
处理完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贾琮才再次看向黛玉,疲惫的眼底带着一丝询问。
“玉儿,临敬殿那边?”
黛玉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平静。
“无妨。几个不知死活的妇人嚼舌根,被我用陛下和太上皇的恩典堵了回去。郑氏也已吓破了胆。倒是……”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忠顺王妃在圣旨到时,神色有异,虽强作镇定,但眼神躲闪,似有惧意。”
贾琮微微颔首:“赵烁虽下狱,其党羽尚在,其王妃必是知情者。她跑不了。”
他目光转向龙榻方向,声音低沉下去,
“玉儿,宫闱之事,眼下最紧要。吴氏虽倒,但坤宁宫经营多年,盘根错节,如同毒瘤。太上皇病重,陛下……亦需清净。这内宫,必须立刻肃清!”
黛玉迎上他的目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作为睿亲王正妃,未来的摄政王妃,此刻接手内宫整顿,既是职责,也是树立权威、掌控后宫的关键一步。
她清丽的容颜上,第一次浮现出与贾琮如出一辙的决断。
“琮哥哥放心,我明白。这坤宁宫,还有这整个内廷,交给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她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感时伤怀的少女,而是能与他并肩站在权力巅峰、执掌风云的伴侣。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难以言喻的暖意,他点点头。
“好。让戴权协助你。他熟悉宫中人事。若有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者……”
他眼中寒芒一闪,“不必回我,立斩不赦!”
“嗯。”
黛玉郑重点头,随即又道,“还有一事。太妃丧仪,按制需有亲王妃以上命妇主持哭灵。如今吴氏已倒,宫中位份最高者……”
她看向贾琮。
贾琮立刻明白。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太上皇赐婚甄氏之事虽未明旨,但太妃丧仪期间,可让她从旁协助你,一则全太妃遗愿,二则也是给她一个名分上的铺垫。具体如何安排,你斟酌便是。”
黛玉应下:“我晓得了。”
她看着贾琮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柔声道。
“琮哥哥,你也需保重。前朝风浪险恶,更胜后宫百倍。”
贾琮握住她的手,用力紧了紧:“无妨。风暴将至,我便是那定风珠。”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再多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黛玉转身,带着紫鹃,在戴权恭敬的引领下,步履沉稳地走向后宫。
她的背影在素白孝服的映衬下,纤细却挺拔,带着一股初生的摄政王妃的凛然威仪。
贾琮目送她离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和地图。
“张武!”他沉声唤道。
“末将在!”
“传令兵部,八百里加急!命九边重镇,自即日起,进入一级战备!严防鞑靼、女真趁我国丧异动!凡有叩关者,无需请旨,立斩来使,全力反击!”
“传令粤海邬思远,严密监控沿海倭寇动向,尤其是二皇子赵琰荆州旧部!若有异动,水师可先发制人,绝不容情!”
“传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主官,一个时辰后,本王要在此殿,亲听吴氏、赵烁逆党案初审!告诉他们,本王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一道道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气,从这御乾殿的核心,向着帝国的四面八方,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