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官为他斟了杯清茶,似不经意道:“说起来,二爷可听说了一桩奇事?”
宝玉接过茶盏,懒懒道:“什么事?”
他端起茶盏,目光漫不经心。
琪官眼睛闪了闪,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
“我前几日在忠顺王府听戏,偶然听人说起……那位贾琮国公爷,似乎……并非贾家血脉。”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目光却紧紧锁在宝玉脸上,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宝玉手中的茶盏一顿,茶水险些洒出,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此话当真?”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急切,身体不自觉地坐直。
“嘘——”
琪官连忙抬手示意他小声,嘴角却挂着无辜的笑,
“我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
他凑近几分,声音更低,“只是……二爷不觉得奇怪么?自从这位国公爷起势,贾家便接连出事……”
宝玉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隐隐感到不安。
琪官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几分忧虑,似真似假。
“宁国府被抄,珍大爷和蓉哥儿流放。赦老爷被圈禁,就连二太太也被关进了家庙……”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语气低沉,“二爷不觉得,这些事都太巧了么?”
宝玉脸色渐渐变了。
他虽不通庶务,却也隐约感觉到贾家这些年确实在走下坡路。
经琪官这么一提,种种疑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贾琮为何突然发迹?
为何他对贾家众人总是若即若离?
他的崛起与贾家的衰落,时间上是否太过吻合?
这些念头如乱麻般缠绕,让他心头一紧。
琪官见他神色变幻,知道种子已经种下,便不再多言,只是轻拍他的手,柔声道。
“二爷别多想,许是我听错了……”
宝玉沉默良久,忽地问道:“你还听到了什么?”
琪官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辜:“都是些闲言碎语,不值一提。”
他轻轻握住宝玉的手,声音低柔,带着几分关切,
“我只是担心二爷……如今府里就剩你一个顶梁柱了,万一……”
他未说下去,眼中却带着几分深意,似在暗示什么。
宝玉的目光渐渐沉重,似被他的话触动了心底的某根弦。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茶水已凉,映出他晦暗不明的脸色。
天色渐暗,宝玉起身告辞,琪官送他到院门口,临别时忽道:“二爷若是烦闷,随时来找我。”
宝玉点点头,心事重重地离开。
回府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琪官的话有道理。
贾琮的崛起与贾家的衰落,若非巧合,便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与此同时,琪官独自坐在窗前,对着一面铜镜卸下头上的玉簪。
他的动作轻缓,镜中映出他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种子已经种下,只等它生根发芽,乱了这盘棋局。
他低声喃喃:“贾宝玉,你可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