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泥泞的路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子夜时分,李炫在一处废弃驿站稍作休整。他取出《推背图》研读“凝神篇”,尝试进一步巩固修为。正当他观想北斗星图时,诛邪剑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鸣响。
“有妖气!”
李炫闪电般收书入怀,一个翻身躲到柱后。几乎在同一时刻,三支乌黑箭矢钉入他刚才所在的位置,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驿站屋顶上,六个黑影悄然现身。他们身着唐军服饰,但举止僵硬,双眼在黑暗中泛着绿光。
“画皮傀儡...”李炫冷笑。这些分明是被柳三娘控制的唐军士兵,外表与常人无异,内里早已被妖术腐蚀。
为首者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咯咯声:“主人...要你的...书...”
“有本事来拿!”李炫剑指一引,诛邪短剑如臂使指,化作一道青光直取敌首。那人慌忙举刀格挡,却被连人带刀劈成两半!
其余傀儡一拥而上。
李炫双手结印,体内真气按照“天罡步”路线运转,身形顿时如鬼似魅,在傀儡间穿梭自如。每一剑刺出,必有一具傀儡倒地。
最后一个傀儡见势不妙,转身欲逃。李炫冷哼一声,诛邪剑脱手飞出,如流星赶月,自后心贯入,前胸穿出。傀儡倒地后,身体迅速干瘪,最终只剩一张人皮。
“又是这种邪术...”李炫蹲下身检查尸体,在干尸的衣襟内侧发现一个暗红色的蛇形印记,与前面突厥游骑的标记一模一样。
李炫收回短剑,眉头紧锁。这些傀儡穿着唐军最新制式的轻甲,显然是来自云州方向的驻军。柳三娘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唐军内部,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夜色深沉,远处的山影如同蛰伏的巨兽。李炫知道,他不能再耽搁了,连夜启程。
“驾!”
李炫翻身上马,继续向云州方向疾驰。备用马匹紧随其后,两匹马在月色下如同两道离弦之箭,穿过茫茫夜色。
接下来的几日,李炫几乎不眠不休,只在马匹需要休息时才短暂停歇。他避开官道,改走小路,却仍遭遇了数次伏击——
有时是突厥游骑,有时是被控制的唐军,甚至还有山贼打扮的妖人。
最危险的一次,对方竟能操纵死去的野兽尸体围攻,李炫苦战半个时辰才突围而出。
每一次战斗后,他都能在敌人身上找到柳三娘的标记。
第九日黄昏,李炫终于看到了云州城的轮廓。
夕阳如血,将整座城池染成暗红色。
云州城墙高大坚固,但此刻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却显得异常紧张,不断向北方张望。
更令李炫心惊的是,城外聚集了大量流民,他们被拒之门外,只能在城墙下搭建简易帐篷,场面混乱不堪。
李炫牵着两匹疲惫不堪的马,走向城门。守门士兵警惕地拦住他:“站住!从何处来?入城何事?”
“长安杜明府门下李炫,奉杜大人之命前来拜见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大将军。”李炫取出杜楚客的亲笔信和官凭。
士兵检查过后,脸色稍缓:“原来是杜大人派来的。不过...”他压低声音,“近日城中不太平,大将军军务繁忙,未必能立刻见你。”
李炫敏锐地注意到士兵眼中的恐惧:“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左右看看,凑近道:“城里闹‘血瘟’,已经死了几十号人了。有人说...是妖邪作祟。”说完,他像是后悔多嘴,连忙退开,“快进城吧,日落就要关城门了。”
李炫心中一沉。血瘟?这绝非寻常疫病,很可能是柳三娘的妖术所致。
进入云州城,李炫立刻感受到一种诡异的氛围。
街道上行人稀少,许多商铺早早关门。偶尔有路人经过,也是脚步匆匆,面色惶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像是铁锈混合着腐烂的气息。
更诡异的是,墙角处不时能看到一滩滩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按照士兵的指引,李炫来到城中心的都督府。府前戒备森严,一队队铠甲鲜明的士兵来回巡逻。
李炫刚走近,就有卫兵上前盘问。
“在下李炫,奉长安杜明府之命,特来拜见李靖大将军。”李炫再次出示信物。
卫兵接过信件查看,态度恭敬了几分:“请稍候,容我通报。”
不多时,府门大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大步走出。
此人约莫四十左右,身高九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身明光铠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腰间别着两个酒葫芦,行走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哈哈哈!杜楚客那酸儒派来的小子到了?快请进来!”
这声音洪亮如钟,震得屋檐上的瓦片都微微颤动。
李炫抱拳行礼:“正是。在下李炫,见过将军。”
“本将程咬金。”
李炫心头一震。
眼前这位竟是传说中的混世魔王程咬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会在云州见到这些初唐名将,但真正面对时仍不免心潮澎湃。
李炫连忙再次行礼:“在下李炫,拜见程将军。”
程咬金铜铃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炫:“杜楚客在信里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能降妖除魔?”他突然凑近,酒气扑面而来,“小子,你可别是那老酸儒的远房亲戚吧?”
李炫不卑不亢:“在下与杜大人并无亲缘,只是略通道术。”
“哦?“程咬金来了兴趣,一把搂住李炫肩膀,“来来来,进去说话!俺老程最稀罕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家伙!”
这一搂力道惊人,若非李炫暗中运气,怕是肩骨都要被捏碎。他心中暗惊:这程咬金看似粗豪,实则修为深厚,难怪能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进入都督府正堂,程咬金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一坐,挥手道:“看茶!”
侍从奉上茶盏,李炫刚端起,就听程咬金又道:“李药师去巡视城防了,今晚怕是回不来。云州现在俺老程说了算,你有啥事就跟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