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老刘转身拿起床头的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递给李炫。
照片上是一座古朴的四合院,门前站着个穿长衫的老者和一个小男孩。
“这是...?”
“我家的祖宅。”老刘声音沙哑,“二十年前,被赵家强拆了。”
“赵明他爹赵德海带着拆迁队,趁我爷爷病重,强行推平了我们家祖宅!我爷爷活活气死在病床上!”
老刘继续道:“我爹去告状,反被赵明他爹找人打了一顿。后来听说赵德海死了,我以为恩怨了了。没想到...”
他指着窗外远处井台的方向:“到了赵明这辈,这个王八蛋现在连最后的柳仙庙都拆!那可是我爷爷当年出资重修的!”
老刘颓然坐在床边,双手抱头:“我...我实在没办法了...”他的声音哽咽,“赵家人就是畜生,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爹告了三年,没人管...”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法报复?”李炫皱眉,“你往井里放阴鱼,是想加速封印破裂,让蛇妖出来报复赵家?”
老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坚定:“我...我只是想让赵家人尝尝恐惧的滋味!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动的!”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多少人?”李炫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一旦蛇妖完全破封,遭殃的不仅是赵明,整个山庄乃至周边村镇的人都可能成为它的食物!”
老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我没想那么多......”
李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老刘,我理解你的痛苦。但用这种方式报仇,你和当年的赵德海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直刺老刘心口。他佝偻着背,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呜咽起来:“那我该怎么办?我爷爷...死得那么冤......”
李炫静静等待老刘情绪平复。
老刘的哭声渐渐平息,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窗外,晨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条。
李炫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折磨成五六十岁的青年。
他等老刘情绪稍微平复后,轻声道:“刘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想过没有,就算蛇妖出来害了赵明,你就能心安吗?”
“我...我只想让赵家人付出代价...”
“仇恨就像这口井里的阴气,”李炫轻声道,\"越搅动,就越浑浊。你爷爷若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看你被仇恨蒙蔽双眼。”
老刘怔怔地看着符纸,突然问道:“那...那井里的东西,真的会害死无辜的人?”
李炫点头:“蛇妖一旦破封,首当其冲的就是住在山庄里的工人,他们大多都是附近的村民。”
“而且...”李炫压低声音,“我看了那口井,封印确实松动了,但还没完全破开。如果现在重修庙宇,恢复香火,说不定还能补救。”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老刘头上。他猛地站起身,又无力地跌坐回去:“我...我没想到会这样......”
老刘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李师傅...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仇恨本身没有错。”李炫缓缓道,\"但用这种方式发泄仇恨,只会让更多人受害。”
老刘勉强站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陈旧的木箱,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本发黄的线装书,封面上用朱砂写着“柳仙镇妖录”三个大字。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老刘抚摸着书页,“记载着这口井和柳仙庙的来历。”
李炫接过书,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内容:
【明万历年间,此地有蛇妖作乱,食人无数。道门领袖玄清真人以柳仙之名设庙镇压,并立石碑于井上,以镇妖气......】
“柳大仙不是蛇妖?”李炫疑惑道。
老刘摇头:“柳大仙是保家仙,专门克制蛇妖的。赵明那个蠢货,为了扩建山庄,居然把柳仙庙给拆了!”
李炫合上那本泛黄的古籍,眉头紧锁。老刘站在一旁,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眼中满是忐忑。
“李师傅...您...您不会报警吧?”老刘的声音发颤。
李炫将书递还给他:“我今天没见过你。”
老刘一愣,随即明白了李炫的意思,连忙说道:“谢谢...谢谢李师傅...”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李炫直视老刘的眼睛,“第一,停止往井里放任何东西。”
“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李炫直视老刘的眼睛,“第一,停止往井里放任何东西;第二,把你知道的关于柳仙庙的一切都告诉我。”
老刘连连点头:“我答应!我答应!”
他拉着李炫坐下,小心翼翼地翻开古籍:“这本书是我祖上代代相传的。据记载,明万历年间,清泉山一带蛇患成灾,常有村民失踪。后来一位叫玄清真人的道士来此,发现山中有一条修炼数百年的蛇妖...”
老刘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玄清真人设坛作法,请来柳仙镇压蛇妖。柳仙显化蛇形,与那妖物斗了三天三夜,最终将其镇压在井底。”
李炫仔细查看书中的插图,那是一座古朴的小庙,庙前有一口井,井边立着石碑。庙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柳仙庙”三个大字。
“这庙...”李炫指着插图。
“就是赵明拆掉的那座。”老刘咬牙切齿,“我爷爷在世时,每年都去上香供奉。后来破四旧时庙被毁过一次,是我爷爷偷偷出资重建的...”
李炫若有所思:“所以井台挖出的那尊蛇形雕像...”
“就是柳仙像!”老刘激动地说,“玄清真人亲手雕刻的,用来镇压井中妖物!赵明那个蠢货,居然想把它当文物挖出来展览!”
李炫想起仓库里那尊雕像蛇头上的“封”字,一切都说得通了。
“老刘,”李炫突然问道,“你放的娃娃鱼和阴鱼,是谁教你的?”
老刘的表情变得复杂:“好像是...是一个游方道士...”
“长什么样?”
“不、不知道...”老刘回忆道,“我、我记不清楚了,只是、只是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好几个人在同时说话...”
“又是一个被下了‘忘忧咒’的可怜人。”李炫暗道。
“他给了我这个。”老刘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小铜铃,“说关键时刻摇响它,能保命...”
李炫接过铜铃,仔细端详。铃身刻着诡异的符文,铃舌做成蛇信的形状,散发着淡淡的阴气。
“这东西不能留。”李炫将铜铃收入怀中,“老刘,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接近井台,也不要再见那个道士。”
老刘连连点头:“我答应!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