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婆婆讲故事(1 / 2)

暮色如墨,将最后一缕天光浸染成暗紫色。青石板上的凉意顺着竹椅往上爬,八旬的周老太摇着开裂的蒲扇,浑浊的眼睛扫过围坐在老槐树下的十几个孩子。

“今儿讲个最凶的。”她故意压低声音,枯枝般的手指指向村西头的老渡口,“那地方啊,三十年前沉了艘运棺船,打那以后,每到七月半,就能听见棺材撞船板的声响。”

孩子们不自觉往中间凑了凑。二狗缩着脖子问:“奶,真有能载人的棺材船?”

周老太的指甲在竹椅扶手上刮出刺耳声响:“可不是!那年你刘爷爷还年轻,跟着船老大跑水路。有天夜里,江面上突然飘来盏绿莹莹的灯笼,灯笼下浮着口黑棺,棺盖缝里渗着血……”

1942年的深秋,江水像块阴沉的青石板。船老大张铁锚站在船头,盯着远处浓雾皱眉。突然,一阵诡异的梆子声从雾中传来,那节奏听得人骨头缝发寒。

“是送尸船!”老水鬼李三颤着嗓子喊。船工们脸色煞白——传说中,送尸船是专门运送横死之人的渡船,活人撞上轻则大病,重则丧命。

张铁锚抄起船桨,刚要调头,江面突然翻涌如沸。一口漆黑的棺材破水而出,棺盖上缠着铁链,锈迹斑斑的铁环扣着张惨白的脸。那是张年轻女人的脸,眼窝里空空如也,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快!撒糯米!”李三抓起船上的米袋,可还没等他动作,棺材轰然裂开。十几具浑身湿淋淋的尸体涌了出来,他们的脚都缠着水草,指甲乌黑发紫。

那场灾难后,只有张铁锚和李三活着回来。张铁锚疯疯癫癫,逢人就说看到“鬼新娘”;李三则成了哑巴,总对着江面磕头。

“后来呢?”小胖急得直晃周老太的胳膊。

“别急。”周老太抿了口凉茶,“更邪乎的在后面。五年前,村里有个叫春桃的姑娘……”

春桃是村里有名的美人,却被许给镇上跛脚的屠户。成亲前三天,她穿着红嫁衣跳进了老渡口。

头七那晚,守夜的人看见江面上飘着盏红灯笼,灯笼下是春桃的红盖头。盖头无风自动,露出下面半张腐烂的脸。

“从那以后,每到七月半,渡口就会出现穿嫁衣的女人。”周老太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有个不信邪的后生,非要去看个究竟。他举着油灯往江里照,看见春桃的红绣鞋在水里一浮一沉。等他伸手去捞,水面突然冒出只青紫的手……”

二狗吓得差点从竹椅上摔下来:“那后生是不是淹死了?”

周老太摇摇头:“比淹死还惨。第二天人们在岸边发现他,浑身泡得发胀,嘴里塞满了水草,怀里还死死抱着只红绣鞋。那鞋啊,绣着的不是花,是密密麻麻的蜈蚣!”

月光穿过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老太太口中的蜈蚣。孩子们大气都不敢出,只有蛐蛐的叫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要说这老槐树啊,也不干净。”周老太突然话锋一转,枯槁的手指摩挲着树皮,“五十年前,有个教书先生吊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