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天还没黑透，村口老槐树上的乌鸦就开始扑棱翅膀，叫声像是砂纸磨着铁锅。王奶奶佝偻着背往家走，竹篮里的冥币被风掀起角，她慌忙用枯树枝压住，嘴里念叨着：“莫怪莫怪，等会儿就给你们送过去。”

村西头的破祠堂门口，早早就摆上了供桌。王奶奶把冥币、纸钱和一碗白米饭放好，又往铜盆里倒了半碗烈酒。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沟壑。突然，一阵阴风吹过，供桌上的蜡烛“噗”地灭了，铜盆里的纸钱打着旋儿飞起来，糊在她脸上。

“哎哟！”王奶奶吓得后退几步，后脑勺撞上祠堂的门框。等她缓过神来，铜盆里的火不知什么时候又旺了起来，火苗竟是诡异的绿色。她揉着撞疼的脑袋，心想可能是自己老眼昏花，便匆匆往家赶。

回到家，王奶奶刚把油灯点亮，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她扒着窗户往外看，月光下，一个穿着蓝布衫的人影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根细长的竹竿，一下一下戳着地。那人的后脑勺光秃秃的，连头发都没有。

“谁啊？”王奶奶壮着胆子喊了一声。那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机械地戳着地，“嗒嗒”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王奶奶感觉后背发凉，双腿发软，想关门却发现手脚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梆子声，“咚——咚——咚——”，一下比一下沉，一下比一下慢。王奶奶突然想起老辈人的话：“三更梆子响，鬼门大开忙。”她哆哆嗦嗦地摸出枕头下的桃木梳，紧紧攥在手里。

梆子声越来越近，院子里的人影也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王奶奶看清了那人的脸——那是已经去世三年的李老头！李老头的眼睛凹陷，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舌头耷拉在外面，青紫色的，还在往下滴着黑水。

“老王婆子，你忘啦？咱俩年轻时说好了，要一起走的。”李老头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带着一股腐臭味。王奶奶吓得尖叫一声，桃木梳掉在地上。李老头缓缓抬起脚，跨过门槛，走进屋里。

王奶奶想跑，却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李老头俯下身，冰凉的手抓住她的脚踝，“跟我走吧，那边可热闹了，每天都有大戏看。”王奶奶拼命挣扎，指甲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梆子声正好敲到第三下，村里的老钟也“当——当——当——”响起来。王奶奶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她看见自己的魂魄被李老头牵着，飘出了家门。

第二天清晨，邻居发现王奶奶倒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她的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更诡异的是，她的枕边放着一张黄纸，上面用血写着：“三点半，鬼门开，勾魂索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