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出马仙的那些事(十二)(1 / 2)

立冬后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铁轨上的积雪在探照灯下泛着青灰色。凌晨三点的守夜人老周提着马灯巡查,看见前方轨面突然浮出猩红的“停”字,笔画边缘渗着黑色水痕,像刚用滚烫的铁水浇出来的。他揉了揉眼睛,轨枕间的碎石子竟堆成了槐树枝形状,枝桠指向两里外的老槐树。

“呜——”远处的蒸汽火车拉响汽笛,车头灯刺破雪幕的瞬间,老周看见铁轨中央站着个穿绿军装的男人,背对火车扛着根铁轨,铁轨末端滴着血,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死”字。他刚要吹哨,脚下的碎石突然活过来,像无数小手拽住他的靴底,马灯“当啷”落地,熄灭前映出男人后颈的砖纹——正是王老板刻在往生牌上的“囚”字。

“是黑仙借铁轨索命!”林小雨站在铁轨旁,碎碗贴着冰凉的钢铁,瓷片里映出重叠的魂影:五八年修铁路时累死的筑路工人、破四旧中被埋的黑仙残魂、还有砖窑里未被超度的童魂,全被锁魂柱的铁链绞在了一起。周秀兰翻开父亲的密写日记,发现铁路规划图上,铁轨正从胡家“腰脉”的十二根脊骨柱上横穿而过。

“得在天亮前破阵。”奶奶连夜烙了十二块铁纹供饼,“黑仙最恨铁器,当年被胡家太奶用焊枪封在矿洞里,现在借火车的铁轮子冲脉呢。”她往林小雨的帆布包塞了把锈铁钉,“把供饼埋在铁轨枕木下,按北斗阵摆开,铁钉要朝上,扎穿黑仙的‘铁骨爪’。”

雪地里的轨枕像一排墓碑,每根枕木上都有新鲜的抓痕。林小雨刚蹲下,就听见铁轨深处传来指甲刮铁的“吱呀”声,低头看见供饼上的铁纹突然流动,竟组成了老周的人脸——他此刻正被困在矿洞深处,被黑仙用碎石子往嘴里灌。

“周叔在矿洞!”林小雨抓起焊枪,“黑仙用铁轨当锁链,把筑路工人的魂儿和锁魂柱捆在一起了。”他对着铁轨焊出槐树叶形状的符,焊花溅在“停”字上,血字突然分裂成十二滴,每滴都滚向不同的枕木,露出下面刻着的“胡”字老砖。

周秀兰的手电筒光扫过路基,发现轨枕下埋着十二块带血手印的砖,正是砖窑里的“镇仙砖”。她用手术刀撬开砖缝,里面掉出半张泛黄的名单,写着五八年筑路队失踪工人的名字,每个名字都被红笔圈着,旁边画着铁轨形状的锁。

“当年修铁路时,工头听了南蛮子的邪术。”周秀兰的声音在抖,“把失踪工人的血涂在砖上,埋在铁轨下当‘路魂’,结果引来了黑仙……”话没说完,远处的火车突然鸣笛变调,车头灯里映出整排轨枕在蠕动,像无数具白骨托着铁轨在奔跑。

林小雨将碎碗按在铁轨上,瓷片突然发出蜂鸣,与火车的汽笛声形成共振。他“看”见黑仙的残魂正骑在火车头上,手里挥舞着由铁轨扭曲成的骨鞭,鞭梢扫过之处,轨枕间的碎石子立刻变成带牙的嘴,啃咬着胡家地脉的根须。

“用焊枪切断共振!”他大喊着冲向火车头,焊花在钢铁车身上画出巨大的牛蹄印——那是巡山牛的护脉符。火车司机突然看见驾驶室里多出个穿蓝布衫的老妇人,她对着黑仙残魂甩出槐树枝,枝桠间缠着王老板新刻的往生牌,牌上的童魂名字在火光中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