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快醒醒!\"三爷爷的烟袋锅烫在我手腕,青烟里浮出张残缺的黄符。这位守祠人三十年来首次打开话匣:\"当年大旱,你太爷爷在陶瓮里封了四十九个活人,每个瓮底都压着块浸尸砖......\"
祠堂地窖突然传来陶瓮碎裂声。我们举着火把冲下去时,泡着女童的尸水已漫到脚踝。所有陶瓮封泥都在渗血,瓮口的铜铃无风自动。三爷爷突然用烟袋戳破自己掌心,把血抹在我眉心:\"记住,子时前找到你娘出嫁时的压轿童子!\"
老宅阁楼的樟木箱锁着红布包裹。当我抖开那对纸扎童子时,他们的胭脂突然开始融化,露出底下青紫的皮肤。男童手里的玉如意变成半截腿骨,女童捧着的元宝裂开,掉出枚刻着我生辰的铜钱。
暴雨中纸轿再次出现,这次轿帘缝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我怀里的压轿童子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睛,嘴角咧到耳根,发出瓦片摩擦般的尖笑。他们跳下地朝着祠堂狂奔,纸脚踩过的水洼里浮出一张张人脸。
三爷爷的铜烟袋插进地窖中央的镇魂碑时,整个祠堂地面开始塌陷。四十九具尸骸从陶瓮里直立起来,天灵盖的桃木钉簌簌掉落。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血水中扭曲变形,后颈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那个泡在药水里的女童,正用没有指甲的手指在我背上刻字。
此刻怀里的压轿童子开始自燃,火焰里浮现出太爷爷的遗书:\"七煞锁魂阵需至亲血脉献祭......\"纸轿在头顶盘旋,女童尸骸的手已穿透我的肩胛骨。祠堂梁柱轰然倒塌时,我终于看清房梁上倒挂着的七具干尸,他们手腕都系着和我一模式的银铃铛。
此刻祠堂供桌突然自燃,祖宗牌位在火光中裂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小棺材。棺材里铺满沾血的头发,发丝缠绕成七个村民的轮廓。暴雨中传来纸轿吱呀声,我看见自己映在窗纸上的影子正慢慢戴上凤冠,而真实的头顶已经感觉到沉甸甸的金属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