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冬天,寒风像刀子似的刮过脸颊,我从小长大的老屯子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寂静的白色世界。屯子边上有一片黑森森的老林子,那林子,打我记事起,就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劲儿,屯子里的老辈人都说,那林子里不干净,有些东西,是咱们肉眼看不见的。
我叫铁柱,在这屯子里土生土长。小时候,我天不怕地不怕,总爱和小伙伴们在屯子里疯跑打闹。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我才知道,这世上,有些地方,不是咱们能随便去的。
那年冬天,屯子里的王大爷突然病倒了。王大爷是个鳏夫,无儿无女,平日里就靠着屯子里的乡亲们帮衬着。王大爷这一病,可把大家伙儿急坏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摇头叹气。
就在大家伙儿束手无策的时候,屯子里的刘瞎子站了出来。刘瞎子虽说眼睛看不见,但在屯子里那可是有名的神算子,谁家有点啥事,都爱找他给瞧瞧。刘瞎子在王大爷床前转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突然脸色一变,说王大爷这病,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是在老林子边上犯了忌讳啊!”刘瞎子摸着他那长长的白胡子,神情严肃地说。原来,前些日子,王大爷去老林子边上捡柴火,不小心砍了一棵歪脖子树。那棵树,在屯子里可是有着说不出的讲究,老辈人都说,那是棵“镇邪树”,动不得。
刘瞎子说,要想救王大爷,就得去老林子里给树赔罪。可这大冬天的,老林子里冰天雪地,阴森恐怖,谁愿意去啊?就在大家伙儿面面相觑的时候,我那年轻气盛的表哥站了出来。表哥从小就胆大,天不怕地不怕,听了刘瞎子的话,一拍胸脯,说:“不就是去老林子里赔个罪嘛,我去!”
第二天一早,表哥就带着香烛纸钱,独自一人进了老林子。我不放心,偷偷跟在他后面。老林子里静得可怕,只有脚下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咯吱”声。树枝上的积雪时不时地掉下来,砸在脖子里,冰凉刺骨。
走了好一会儿,我们终于找到了那棵被砍的歪脖子树。那树虽说已经被砍倒,但树桩上还残留着一些暗红的痕迹,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表哥把香烛点燃,在树桩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叨着:“树爷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王大爷一般见识,都是他不懂事,您就饶了他吧……”
就在表哥念叨的时候,突然,一阵狂风刮过,林子里的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我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原本明亮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表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赶紧加快了速度烧纸钱。
就在纸钱快要烧完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那哭声,凄惨悲凉,就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我心里一紧,拉了拉表哥的衣角,小声说:“表哥,你听,好像有哭声!”表哥脸色一变,强装镇定地说:“别自己吓自己,哪有什么哭声!”
可那哭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树林深处飘了过来。那影子,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说不出的诡异。表哥也看到了那影子,吓得脸色煞白,拉着我转身就跑。
我们在林子里拼命地跑,可那影子就像跗骨之疽一样,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跑着跑着,我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表哥回头一看,又跑回来拉我。就在这时,我清楚地看到了那影子的样子——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寿衣的女人,脸色惨白,眼睛空洞无神,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我和表哥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老林子。回到屯子后,我们俩都发起了高烧,说胡话。屯子里的人请来了刘瞎子,刘瞎子看了看我们,叹了口气说:“你们这是被那树精的怨气缠上了,那树被砍,树精的魂魄不散,化成厉鬼来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