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他又试着将鱼肉与那些个温性的草药一并熬煮,却发现那草药的味道,反倒是盖过了鱼油本身的鲜香,也是不成。
一连几日,他们三人,就这么着,天天都窝在这后院的小工坊里头。许青山负责掌控全局和火候,苏玉瑶负责那精细无比的鱼肉处理,林晚照则凭着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草药知识,反复地调试着辅料的配比。
直到第五日的傍晚,当许青山再次将那锅里头熬煮了足足七八个时辰,早已是变得金黄澄澈,不见半分杂质的鱼油,用细密的纱布,小心翼翼地过滤出来,倒入一个白瓷小碗之中的时候,一股子内敛而又奇异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香气,才终于从那碗中,丝丝缕缕地飘散开来。
那香气,不似龙牙米那般霸道,也不似寻常鱼汤那般腥甜,而是一种极为清洌,又带着点淡淡草木芬芳的醇厚味道,只轻轻嗅上一鼻子,便让人觉得是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苏玉瑶凑上前,瞅着那碗里头金黄剔透的油,小声地问:“成...成了?”
许青山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从苏玉瑶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子,擦干净了,小心翼翼地伸到碗里蘸了一丁点,然后放进嘴里。
那油一进嘴,就跟那雪见着了热汤似的,一下子就化开。
一股子暖烘烘的,却又不烧人的热乎气,顺着嗓子眼儿就滑了下去,然后就慢悠悠地散开,钻进他身体的各个角落。
那股子劲儿,比他直接啃下一整条银龙鱼,还要来得舒坦绵长。
熬油剩下的那些个鱼肉鱼骨,也没糟践。
秦若雪是个会过日子的,拿去厨房,就着点磨碎的龙牙米和山里采来的野菌子,一并熬成了一锅稠乎乎的肉酱和一锅奶白的骨头汤。
那味道,鲜得能把人的舌头都给吞下去。她给王家那几个前阵子打架受了伤的兄弟送去几碗,他们喝了之后,都说那伤口好得比以前快上不少,浑身也跟那使不完的牛力气似的。
许青山瞅着眼前这几样弄出来的宝贝,心里头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他晓得,他琢磨的这条全须全尾的路子,算是走通了!
就在这时候,院门外头,传来一阵蹬蹬蹬的急促脚步声。
是王虎,从青石镇那边赶了回来。
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也顾不上喘口气,就把一封用火漆封着口的信,塞到许青山手里,那张黑脸上,透着股子说不清的凝重和压不住的兴奋。
“公子,钱府那边来的急信!”
许青山接过信,三两下就拆开,他眼睛往那信纸上一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一下子就迸出两道精光。
信是钱员外亲手写的,信上说,昨天镇上来了支从州府过来的大商队,来头神秘得很。
这伙人,出手阔绰,专寻那些个市面上见不着的稀罕玩意儿,瞧那架势...倒像是给哪个天大的人物,在采办什么要紧的贡品。
钱员外在信的末了,特意提了一句,说这或许是许青山能把他手里的好东西,一举送到天上人耳朵里的,百年难遇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