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见倪岚还有些犹豫不决,贺书声妈妈又起了撮合的心思,说道:“阿姨知道你的心思,你受了委屈,心里不平衡。其实男人都这样,我年轻那会儿也是犹犹豫豫的,你伯父瞅准机会就把我摁到床上了,他那股冲动劲上来,根本不管不顾,我怎么反抗都没用。他那是男人的本能,也不是存心想害我。事后,我就死心塌地跟他过了,他对我也很好,这不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
倪岚怔怔地看着贺书声妈妈,她没想到贺书声妈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既是在劝自己,也无意间暴露了她自己的身世遭遇,这让倪岚感到十分震惊。在这个世界上,女人往往处于被动地位,很多时候只能去迎合男人。
当然,女人也可以选择矜持,如今那些大龄剩女中,有不少就是因为太过矜持而一直单身。倪岚正值待嫁年龄,她深知想要嫁一个如意郎君并非易事,现实中大多数女人还不都是凑合着就嫁人了。
贺书声妈妈又亲切地摸了摸倪岚的脸,温柔地说:“好了,以后你嫁给我那臭小子,咱们娘俩一条心,有什么委屈都跟我说,我给你主持公道,别的地方不敢说,在这个家我还是能做到的。我再给你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行吗?”
倪岚终于缓缓地、默默地点了点头。别的暂且不说,单就眼前这个婆婆而言,她就觉得自己可以考虑嫁给贺书声。更何况,贺友奇能有今天的成就,与他这个贤内助般的妻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就这样,贺书声的婚事顺理成章地被提上了家庭议事日程,婚期定在了五一。然而,在婚礼的举办形式上,家里却产生了极大的矛盾。贺书声和他妈妈都满心期待着办一个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婚礼,好让亲朋好友都来见证这份喜悦。可贺友奇却坚决反对,他态度强硬,要求请客最多不能超过五桌,只让两家的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好。
贺书声和他妈妈对此十分不情愿,可他们心里也明白,如今有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贺友奇,就盼着他犯错。一旦在婚礼这种事情上留下把柄,被人揪住不放,那可就麻烦大了,到时候,不光贺友奇的仕途会受到影响,整个家庭都可能因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她们也不敢强求了,只好按贺书声爸爸的要求去做。
季阳肖今年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丰盛年。家中餐桌上,不光天天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肉,还包了比往年多得多的饺子,饺子里三分之一的肉,有猪肉的,也有羊肉的。因为过了年她就上学走了,所以她妈妈紧着给她吃。
炕上笸箩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苹果她都没吃、橘子、香蕉随便吃,甜滋滋的水果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甜蜜;各类干果也摆满了盘子,瓜子、花生、核桃,每一颗都承载着新年的喜悦。
而最让她心仪的,是家里添置了一台电视机。那电视机虽说不是什么高档货,可在季阳肖眼中,却如同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她把别人或许都看腻了的春节联欢晚会,认认真真地看了三遍,那精彩的节目让她沉浸其中,而后更是天天追剧,沉浸在一个个跌宕起伏、温馨浪漫的故事里。
自哥哥离去,悲伤的情绪始终如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她的心头。哥哥没了,年似乎一下子就没了味道,即便是平日里的日子,也都失去了往昔的热闹气氛。
曾几何时,哥哥在的时候,他就是村里当之无愧的焦点。村里的年轻人,无论男女,都像被磁石吸引一般,围着哥哥转。那些嫁过来的年轻媳妇,也总是找着借口,往她家多跑几趟。
那时家里一贫如洗,可就是充满了快乐。家里常常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说把门槛都踏坏了,那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一堆人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胡诌,肆意地打闹,从中能找寻到无穷无尽的乐趣。
自哥哥没了,这一切的热闹与欢乐,就像一场美梦,瞬间烟消云散了。好在今年有了电视,这才给了她一个与以往稍有不同的年。就这样,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吃了象征团圆的元宵,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家,踏上了返回学校的路途。
再有一年半,她就要毕业了,一路上,她的脑海里都在想着李秋水曾告诫她的话,要未雨绸缪,早早规划将来的工作和安家的事。可她想来想去,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还没工作,口袋里更是没有一分多余的钱,在这样的条件下,未来的规划又从何谈起呢。
而且一想到这些事,她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男方,想到了找对象,想到了结婚。在她的认知里,女人似乎都是要依附于男人,才能确定自己未来的生活,她也不例外。
她一这样想,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景光亮。现在他们二人联系依旧紧密,每天都会互发信息,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时常还会煲起电话粥。
那天,为了给爸爸妈妈讲述李秋水的事,一个不小心,把她与景光亮的事也一并暴露了。后来妈妈几次拐弯抹角地试探她,可她都巧妙地挡了回去,既不承认,也绝口不提。
然而,那天和李秋水的对话,却像一颗钉子,深深地钉在了她的脑际,总是时不时地闪现。她本不愿相信李秋水所说的那些话,可在不知不觉间,那些话却在她的意识里种下了疑虑的种子。
她有好几次,都冲动地想给景光亮打个电话,坦白地谈一谈这件事,可每次话到嘴边,又都被她咽了回去。她太重视和景光亮的关系了,她害怕仅仅因为无端的猜疑,就亲手破坏了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