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钻头旋转声再次撕裂空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尖锐,更加疯狂,仿佛要将这间审讯室里所有的希望与人性都彻底绞碎。
伊万彻底昏死了过去,在克劳斯因“厕所清洁剂”的嘲讽而暴怒、再次启动电钻的瞬间。
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劈头盖脸浇下,将他从混沌中拽回些许,一名德国医生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他的脉搏和瞳孔,然后用伊万听不太清的德语对克劳斯急速说了几句,语气听起来颇为警告。
克劳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烦。
“真是遗憾,彼得罗夫先生,看来我们这场愉快的‘交流’得暂时中止了,”克劳斯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不过别担心,天亮后,游戏会继续。希望您今晚能‘充分’休息。”他刻意加重了“充分”二字。
伊万连抬起眼皮怒视他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想呕吐,可胃里空空如也。
克劳斯转身,临出门前,他抬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两盏大功率的审讯灯骤然亮起,惨白刺眼的光束精准地投射在伊万脸上。
即使闭紧双眼,那光线依旧穿透眼皮,带来灼热的刺痛感,意图剥夺他任何一丝喘息的可能。
门在身后关上,隐约间,伊万似乎听见施耐德那特有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在门外响起:“记录:审讯对象因……刺激过度导致暂时性休克。建议明晨继续前进行生理指标监测。克劳斯审讯官阁下‘收集’之唾液样本,初步观察无明显生物危害,但仍建议进行细菌培养……”
伊万的胸膛艰难地起伏,厕所清洁剂……克劳斯那扭曲的脸……他竟然成功激怒了他。
想到这里,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异的满足感在他剧痛的意识中划过。
这帮屠夫,他想,你们的“尼伯龙根之雾”在我看来,永远都只是个三流牌子,他会记住这份痛,也会记住这份……小小的胜利。
门外的走廊比审讯室更显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克劳斯铁青着脸,胸膛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起伏,伊万那句“三流厕所清洁剂”的评价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头。
施耐德跟在他身后,手中那本记录本依旧一丝不苟地夹在腋下,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交流”只是一项常规数据录入。
两人一言不发,身后还跟着几名手下,径直走向盥洗室,打算简单清理一下。刚走到盥洗室门口,迎面便撞上了几个人影。
为首那人一身剪裁合体的军事情报局制服,正是弗里德里希·穆勒。他身后跟着两名下属,同样神色倨傲。
穆勒显然是刚从某个温暖的办公室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悠闲,与克劳斯和施耐德身上尚未散尽的审讯室寒意格格不入。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特别是克劳斯那略显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哟,这不是施耐德和克劳斯吗?盖世太保第四处的王牌审讯官,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莫非是遇上了什么难啃的硬骨头,连两位出马都束手无策?”他的语气轻松,却字字扎心。
克劳斯眼皮跳了跳,心头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军事情报局这帮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怎么会在这儿?早晚有一天要把他们连同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一起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