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可以等到太子登基之后再重审当年赤焰一案,等到那时还不是想怎么翻就怎么翻,也没有人会对此提出异议。
“因为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对于祁王来说,不一样。”
而两人此时的对话完全没有在一个频道上,要知道在梅长苏的心中,无论是他的父帅林线还是祁王,从来都没有想过谋反之心。
而他之所以一直想要推翻冤案,就是要告诉梁帝,告诉天下人他们的清白之身,不愿让他们在后世的评说中始终背负着叛逆的骂名。
而在梁帝的心中,想的却是完全不同,要知道他当初就是靠着谋逆才登上如今的地位,所以他无时无刻都活在了怀疑和猜忌之中。
“你告诉朕,九安山上你们为什么没有下手?”
“陛下问的竟然是这个,宸妃、祁王、晋阳长公主。那些死去的人,哪一个不是与陛下骨肉相连,哪一个不是陛下的亲人?可当有人替他们鸣冤时,陛下却又在想些什么呢?”
“朕不相信!你们只是想鸣冤吗?尤其是你,朕不相信。”
梅长苏此时都快懵了,要知道从长公主首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天的时间,可梁帝关心的却是别人是否谋逆。
“难道当年的真相对于陛下来说就真的是无关紧要吗?您的皇长子,您的亲骨肉是如何一步步地被置身于死地!对于您来说,就真的可以不放在心上吗。”
“放肆!”
虽然梁帝此时已经心虚得不行了,但梅长苏并未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这份手书我看过,林帅如何被杀,祁王如何被冤死在狱中。每一桩每一件都写得很清楚很详细。我手抄了一份,陛下想看看吗?”
“不。”
“或者我也可以念给陛下听。”
“不要念!朕、朕不要听,不要念!”
“陛下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祁王在临死前,曾令宣诏官将陛下赐死的诏书连念了三遍,他听完之后只说了一句——父不知子,子不知父。眼睛没眨一下,便饮下了毒酒。陛下可知这句话是何意?”
如果梁帝能想到这些,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毕竟他若是能明白祁王的心思,也不会怀疑他有忤逆之心,更不会赐下毒酒把他冤死在牢中,祁王若是能读懂梁帝的心思,也不至于到死都不敢相信父皇会杀了自己。
然而梁帝却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即便事实都摆到了眼前,他依然不曾流露出半分愧疚之心,甚至还把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他们的身上。
“林燮拥兵自重,这是事实!朕派去的人,他一概旁置,只重用祁王的人!出征在外,他总是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岂能姑息!还有祁王,他在朝笼络人心,在府清谈狂论大臣们的奏本,奏本上都言必称祁王之意!朕、朕如何容得!他既是臣又是子,却在朝堂之上屡屡顶撞朕,动不动就是天下天下,你说,这个天下是朕的天下还是在萧景禹的天下呀?!”
“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若无百姓,何来天子?若无社稷,何来主君!战士在前方浴血沙场,你远在京城,只为了一念猜疑就挥下屠刀,在陛下的心中,恐怕只有巍巍皇权,又何曾有过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