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薨逝对梅长苏而言，不只是少了一个真心疼爱他的人，更提醒了他作为一个生命已经被刻在标尺上的人，剩下的时间有多么可贵，后面雪冤的路他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没有料到的惊喜与意外。

而刚刚去云南数月的霓凰闻讯也快马加鞭边的赶回金陵，给太皇太后安陵之后 第一时间赶来看他。

“你回来了。”

“来为太奶奶安陵。”

“你看到他了？”

“太奶奶的遗容很安详。”

“可是我不在。”

亲人离世却不能相守，或许是很多人的遗憾。梅长苏神情黯然的转身盘坐，此刻最痛苦的莫过于地狱归来后自己容颜尽改，无奈回忆终究是鲜活的。

当霓凰在提及过往时，对于梅长苏而言，越是明亮耀眼的曾经，越衬得如今阴诡谋士的不堪，那种无力感与孤独感再次在心中蔓延开来。

“我现在一想起以前的事情，心里面就像有一座冰山被火烤着，一时暖暖的，一时又透着刺骨的寒意。”

“林殊哥哥，为了将来、为了我，你要好好保重。”

“霓凰，如果你的将来没有我也一定会很好的，会很好的。”

“不会，我不要再回云南了，我不要再去那个离你那么远的地方。”

“可是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会分心的，你明白吗？”

霓凰转头心中千头万绪，最后欣喜的说道：

“我可以去卫陵，现在是国丧，陛下没有办法那么快把我嫁出去，比起回云南，他会更愿意让我为太奶奶守灵。”

霓凰似乎一直做着那个五彩斑斓的梦，梦里面靖王顺利登基，赤焰军昭雪洗冤，而梅长苏也做回了林殊哥哥，他们一起苍山洱海，寄情山水，可这个梦对于梅长苏而言却是承受不住的痛。

他清醒的明白自己时日无多，甚至都想象过诀别时的场景，因为那一天很快就将到来，既然已经看到了结局，又何苦非要让心爱的人耽误沉沦在这一时呢？可转头再见霓凰，眸中近乎于哀求的神情，他始终无法开口说出真相。

“好吧。”

“兄长，你答应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安然无恙，不要卷入任何的危局之中。”

梅长苏最终还是妥协了，也许去卫陵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纵然是算尽天下的麒麟才子，他也无法左右霓凰对他的感情。

30天的国丧悄然过去，本是举国哀悼，却让囹圄之中的谢玉再见天日，在夏江和麒麟才子的暗中干预下，又碰上国丧，大赦天下，最终只以流放黔州结案。誉王亲自来送行，见着来接谢玉去流放的衙役，此时天牢之中的管事感叹道：

“都怪他当年错选了太子，否则这威名赫赫的一品军侯，这世家出身的当朝驸马， 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哎，这千里流放之路，只得一身粗衣，一副枷锁，被差役们驱赶着，连水火棍也不比别人多带一根。”

在世人的眼里，谢玉是因为站错了队伍，才落得一败涂地。而在历史的长河中，谢玉是选错了吗？

苏宅内，萧景琰和梅长苏正在谈论战马供应的联动问题，梅长苏娓娓而谈的状态，天马行空凌空的思路，感觉他整个人都是发光发亮的，萧景琰直勾勾的盯着他，有些走神。

“敢问先生是否听说过赤焰军少帅——林殊？”

同频的人才有共振，价值相同才会共识。即便是面目全非，也挡不住灵魂的靠近。

上一次这样火热的探讨，还发生在十几年前，他的言论风格竟与小殊竟然如此神似，这么熟悉却那么陌生，也是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刚才的问题，而这也让梅长苏直接愣住。

“略有耳闻，殿下怎么会突然说起此人？”

“先生刚才的那番言谈让我想起了他，我在想，如果他见到先生，也应该和我一样，会与先生成为挚友。”

“苏某一介布衣，又体虚多病，怎能与林少帅相提并论呢？殿下过奖了。”

萧景琰每次触及林殊时，眼神中的温柔都让人动容。究竟是怎样的情谊，才能把属于他们的点点滴滴，十几年如一日的刀刻斧凿般铭刻在心里？

任何一点细微末节的痕迹和与其相关的场景，都能将他的思绪牵引其中，而这一点思绪带给他的温暖过后，都会有一个冰冷残酷的声音告诉他，故人已逝。

而对于梅长苏而言，虽然他不得不对萧景琰的追问搪塞掩饰，但之后他说每一句话时，唇边都会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在他内心深处，满满的都是震动与欣慰，为萧景琰的情谊而震动，为自己身上还能保有林殊的影子而欣慰。一个人本性里的东西，终究是抹不掉的。

………

【很多细枝末节都发现了却没发现眼前人是心上人吗】

【他很容易被忽悠，每次都被梅长苏忽悠过去了。】

【其实他可能更不愿意相信曾经阳光开朗的小殊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