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接着言豫津的话头,问他在他心里什么样的人才能当得起一国使臣。而言豫津脸上的神情从刚刚对夜秦的不屑,瞬间转为深深的向往。
“当是书中所载蔺相如,出使虎狼之国,身无惧色,可压群臣, 胆可镇暴君,既能完璧归赵,又不辱君信国威,真是慧心铁胆,不外如是。”
“我们大梁也有这样传奇的人物,37年前,那名使臣刚入弱冠之年,大渝、北燕、东海三方联盟,意图共犯我大梁,裂土而分。”
“当时敌人以五倍的兵力绵绵军营,直压我境。那名使臣年方20,手持王杖枳节,绢衣素冠,只身一人穿营而过,刀斧胁身而不退。”
“他在敌营王堂之内,舌战群臣,心坚如山,舌利如刀。当时敌人的利益联盟本就松散,被他一番游说,渐成分崩离析之态。
我王师将士一举反击,方解此危。如此使臣,当不比蔺相如失色吧?”
“37年前,年方20,此人还在世吗?如若在世,我真想一睹他的风采啊。”
“他当然在世, 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
言豫津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香符丹砂为伍的父亲与虎胆雄风的蔺相如,一时间他根本无法将两者串联。
而当年还在弱冠之年的言侯,前有刀剑相向的敌军虎视眈眈,后有陷入危局的大梁翘首以待。
全身没有一片铠甲,但绢衣素冠下包裹的却是绰绰风。
周围没有一名护卫,可手中的王杖栉节却胜过世间神兵,只身一人立于天地间的气势已然胜过千军万马。
未满四十便勒马封侯,靠的从来不止是他父辈的太师身份,更多的乃是他自身的风骨和胆魄。
而此刻的梅长苏在提到如今与香符丹砂为伍的侯爷,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眸中却没有失落,眉间凝聚,眼神坚定的聚焦向前方。
因为他已经看穿一切,他相信言侯爷并没有颓废,而是在思索一个如此出色的国之栋梁,从忠君到弑君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
………
【好燃呀】
【好热血的一段】
【言侯回忆杀】
【言侯气场真强大】
【看样子豫津家里是有遗传的,所以豫津就最崇拜蔺相如】
………
而言豫津震惊的同时,也敏锐的察觉到梅长苏突然过来找自己的父亲,事情一定不简单。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言侯归来的车马声。
言豫津立即放下思虑,起身前去迎接,也是第一时间告知言侯,梅长苏登门拜访。
对言侯而言,他与萧景琰一样,素来对谋士不喜,心里甚至对麒麟才子的到来有些反感,况且在这个时候,他更不希望节外生枝。
颜侯目光素淡的注视着眼前这个行礼的年轻人,二人初见,四目相对,皆是不动声色。
然而平静之下,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形的涌动,言侯单独将梅长带到了书房。
“足下便是名满京华,声震江湖人称麒麟才子的江左梅郎。”
“虚名何足挂齿?曾经侯爷当年的风华?”
“先生请。”
“冬日漫漫,实在难熬,但火药毕竟是危险之物,就算寒意刺骨,也不能用之取暖吧。”
梅长苏的话让言侯始料不及,然而言侯依旧在最短的时间稳住心神。
“你说什么?”
“侯爷把黑火都藏了在祭台之下是吗?”
与逐利谋权之人,麒麟才子自然有万般手段,但对于言侯这样俏俊风骨、灼灼气节的前辈,直奔主题才是最大的尊重。
梅长苏告诉言侯,他已经让人去现场查看过了,证据确凿。见状言侯也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