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扒拉完碗里的饭,陈锋揣上那本油布包着的册子,和林月颜一起往老村长家去。
还没走到老村长家,就听见院子里嗡嗡的议论声,比平时赶集还热闹。院门敞着,不大的院子里,乌泱泱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脸上都带着不安,伸着脖子往堂屋那边张望。
显然,乔大娘那张快嘴,加上路上那些村民,消息早就炸开了锅。老村长沉着脸坐在堂屋门口的小板凳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梁老头拄着拐棍,站在他旁边,花白的胡子微微抖着。
“陈哥!”
“陈哥!”
顾修远、厉北辰、沈墨白三人立刻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围到陈锋身边。顾修远身材魁梧,眉头拧成了疙瘩,压低声音:“出啥事了?这么大阵仗?”厉北辰那双机灵的眼睛扫过陈锋的胳膊,又看看满院子惶惑的村民,脸色也凝重起来。
陈锋没立刻回答,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眼神沉得像水。三人一看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小不了。
陈锋走到老村长跟前,对着老村长和梁老头点了点头。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陈锋没废话,直接开口,声音不高,却像石头砸进水里,激起千层浪:“各位叔伯婶娘,乡亲们。晌午我回村路上,遇到伏击了。”
“啊?!”
“谁干的?!”
“伤得重不重啊锋哥儿?”
人群炸了锅,惊呼、关切、愤怒的询问声此起彼伏。王大妈几步抢上前,拉着林月颜的手上下看,又心疼地瞅着陈锋的胳膊。乔大娘更是尖着嗓子喊:“我就说!我就说流那么多血不是小事!哪个挨千刀的干的?!”
陈锋抬手压了压,等喧哗稍歇,才继续道:“是黑风寨的人。王大疤瘌带的队。”
这三个字一出,院子里瞬间死寂!黑风寨!王大疤瘌!黑风寨三个字,对这些老实巴交的村民来说,就是噩梦的代名词。
恐慌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瞬间淹没了所有人。刚才还义愤填膺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有人腿肚子开始打颤,几个胆小的妇人紧紧搂住了身边的孩子,眼里满是惊恐。
“王大疤瘌被我废了,”陈锋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但他临死前放了话。黑风寨大当家郑猛,要血洗清河村!鸡犬不留!”
“血洗……”
“鸡犬不留……”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恐慌彻底爆发!
“天哪!这可怎么办啊!”
“跑!赶紧跑吧!”
“往哪跑啊!黑风寨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安静!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起。是孙康!这铁塔般的汉子不知何时挤到了前面,黑红的脸上肌肉虬结,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狠狠扫过那些慌乱哭喊的人,“哭顶个卵用!嚎丧能把土匪嚎死?!”
他这一吼,还真把乱糟糟的场面镇住了一些。
老村长重重地咳了一声:“都别慌!听陈小子把话说完!”
陈锋看着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深吸一口气:“这事,是冲着我陈锋来的。王大疤瘌跟我有死仇,黑风寨是替他出头。是我连累了村子,连累了大家。”
他顿了顿,声音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决绝:“如果大伙儿心里有怨,觉得是我招来的祸事。我陈锋,认!我这就带着月颜离开清河村。祸是我惹的,我自己扛!绝不连累乡亲们!”
这话一出,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林月颜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陈锋的衣角。
“放屁!”第一个跳出来的还是孙康,他指着陈锋的鼻子就骂,“你扛?你拿什么扛?那郑猛是前西北军的校尉!手底下三百多号亡命徒!你带着月颜离开不是去送死吗?!”
“就是!”顾修远往前一步,“陈哥!你这话是打我们兄弟的脸!黑风寨算个鸟?来了正好!兄弟们豁出命去,跟他们拼了!想让你走?除非从我们哥仨的尸体上踏过去!”厉北辰和沈墨白也立刻挺胸站了出来,眼神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