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长城自毁(1 / 2)

元嘉十三年春,建康城的柳絮如雪花般扑在朱雀门上。

另一边,郗自信赶路途中,望着城门上斑驳的 “宋” 字大纛,心中忽然涌起不祥之感。

他胯下的战马似乎也察觉到主人的忧虑,不安地刨着蹄子,铁掌与青石板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军,朝廷急诏。” 亲卫策马近前,递上一卷黄绫。

郗自信接过时,触到绢帛上细密的云龙纹,那是只有皇室诏书上才会用的织法。

展开一看,果然是彭城王刘义康的笔迹:“司空劳苦功高,朕特备盛宴,望即日入朝,共商北伐大计。”

“北伐?” 郗自信冷笑一声,将诏书塞进袖中。

他一直奉命镇守边关,无召不得入京。

而自去年文帝病重,彭城王摄政以来,朝廷已数次急召他进京,却每次都避而不谈北伐之事。

他转头望向身后的亲军,三千精骑铠甲锃亮,枪缨鲜红如血,那是他从北疆带回来的百战之师。

“父亲,不可进京。” 长子檀植纵马赶来,脸上满是焦急,“昨日本郡丞来报,建康城内流言四起,说您‘功高震主,必有反心’。。。”

郗自信抬手止住儿子的话,目光落在远处秦淮河上的画舫。

两岸歌楼传来靡靡之音,与北疆的金戈铁马恍如两个世界。“植儿,” 他轻声道,“为父半生戎马,若连朝廷的召见都不敢应,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可是母亲。。。” 檀植欲言又止,望向马车方向。

车帘微动,露出夫人向氏(檀道济夫人姓氏已不可考,这里选查到的一个疑似姓氏)的半张脸,鬓角的白发比去年又多了几分。

郗自信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隔着帷帐握住向氏的手。

夫人掌心冰凉,手指因用力而蜷曲,指甲几乎掐进他的掌心:“道济,还记得去年那个梦吗?白须老叟指着你的后背说‘慎防背后刀’。。。”

“夫人莫要迷信。” 郗自信强作轻松。

“某与陛下君臣相知数十载,岂会因流言而见疑?” 他顿了顿,从腰间解下 “忠勇” 玉珏,塞进夫人手中。

“若三日后某未归,你便带孩子们去寻阳老家,切记不可逗留建康。”

李氏握着玉珏,泪如雨下:“震世功名,必遭人忌,古来如此。朝廷今无事相招,恐有大祸!”

郗自信望着夫人眼中的血泪,心中一阵刺痛。

他想起二十年前,两人在战乱中相遇,她跟着他从一个军营辗转到另一个军营,从未有过怨言。

如今却要让她担惊受怕,不禁喉头一紧:“待某面见陛下,便恳请解甲归田,许你塞上江南,从此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言罢,他转身翻身上马,马鞭轻挥:“起行!” 三千精骑随即整队,如黑色的洪流般涌入朱雀门。

含章殿内,熏香浓郁得令人作呕。

郗自信一踏入殿门,便敏锐地注意到两侧立柱后闪过的甲士身影,心中警铃大作。

正中龙椅上,彭城王刘义康笑容可掬,亲自为他斟酒:“司空长途跋涉,朕特备西域葡萄美酒,尝尝如何?”

郗自信盯着杯中殷红的液体,想起北疆将士们用雪水拌着粟米充饥的场景,淡淡道:“谢彭城王美意,某不惯甜酒,还是换些粟米酒吧。”

刘义康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司空果然是粗人,不懂风雅。也罢,今日不谈酒,只谈正事。”

他抬手示意,殿后转出一人,竟是前南蛮行参军庞延祖。

“檀将军,” 庞延祖伏地叩首,声音颤抖,“小人有罪,曾目睹将军与谢灵运密议谋反。。。”

“放屁!” 郗自信拍案而起,铁枪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谢灵运谋反时,某正在北疆抗敌,人证物证俱在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