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五年正月,洛阳城尚被残雪覆盖,宣阳门却已热闹非常。
三十六名石匠踩着松木架,手持錾子在城门石额上细细的雕琢,伴随着青灰色石粉簌簌飘落,露出李吉甫手绘的《九州劝农图》轮廓。
图中青州汶水渠如银龙蜿蜒,渠旁密注 “屯田十万顷,亩产三斛,惠及十万户”,每个字迹都填以朱砂,在冬日阳光下红得刺目。、
司马攸身着玄色朝服,腰间玉珏刻着 “劝农” 二字,正对着诸王展开半卷图志:“诸位王叔兄弟请看,汶水渠自泰始七年开凿,至今已贯通青州南北,可引汶水灌溉盐碱地十万顷。”
“去年秋收,渠畔百姓亩产粟米三斛,较旧制倍增。” 齐王的指尖划过图中密集的红点,“这些是新立的义学,每村一塾,胡汉孩童同诵《孝经》。”
汝南王司马亮盯着自家封地所在的豫州,图上仅有稀疏的墨点标注 “垦田无增”,面皮不禁绷紧:“齐王治农确有成效,然储君乃国本,岂可因一州之绩动摇宗法?”
李吉甫踏雪而来,青衫下摆沾满冰渣,袖中《百官考课图》沙沙作响:“王爷可知,此图非止表面所现,其实另有玄机。”
他展开图卷,各州郡守名下分三栏标注 “垦田数”、“户口增”、“漕运畅”,汝南郡三栏皆空,而青州栏内朱笔连勾。
“今陛下已准臣所请,仿后世唐制分天下为十道,每道设观察使,兼管农桑、刑狱、户籍。日后诸王封地若无水渠、义学、仓储,考课必落下等。”
司马炎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下百姓扛着去岁缴收的新麦走过,麦秆上还沾着青州的泥土。
他想起昨夜在尚书省见过的《青州义学分布图》:每十里一座竹篱学堂,堂前立着 “胡汉同塾” 的木牌,羌人孩童与汉人少年共坐石案,临摹李吉甫亲自绘制的《农桑图》。
“陛下,” 李吉甫拾级而上,衣摆拂过石额上未干的朱砂,“臣已着人在每道观察使府中置‘图志阁’,藏各州田亩、户籍、兵械图。日后调兵征粮,皆需对照图册,杜绝诸王私囤。”
太极殿内,杨骏的私宅正被校尉搜查。
李吉甫早将《杨骏贪腐路线图》暗呈司马炎,图中用墨线标出其私船往返于关中与洛阳,每艘船的龙骨暗刻 “杨” 字水纹,与《淮南漕运图》中记载的江淮漕帮标记丝毫不差。
校尉从密室中搜出的伪造 “齐王谋反信”,刚展开便在阳光下显露出破绽 —— 墨线中隐约浮现 “泰始” 二字的微缩纹,正是李吉甫特制的防伪印记。
“报!” 一名校尉拎着半块鎏金印信闯入,“在杨骏书房发现密图,标注八王封地的薄弱处!”
司马炎盯着印信上歪斜的 “反” 字,忽然想起李吉甫初到时说的话:“凡图志必有暗记,臣在墨中混入磁石粉,遇铁则显纹,遇火则现形。” 他望向窗外,齐王攸的监国车驾正经过朱雀街,车辕上的青铜轸饰刻着 “均田” 二字,与宣阳门的图志遥相呼应。
宫外,青州百姓代表跪在雪地里,捧着装有新麦的陶瓮。
瓮身用红漆绘着汶水渠的简易图,旁注 “齐王教我凿渠,今岁无饥”。胡族商队的驼铃声中,一位羌人老者指着图志上的 “胡汉同井” 标记,对随行的汉人弟子道:“李大人说,渠水不分胡汉,喝了这水,便是同一条渠里长大的人。”
太学内,李吉甫正在指导博士们修订《晋律》,案头摊开《羌胡内附图》:“冯翊郡的姚氏、苻氏,可许其首领世袭,但须将嫡子送入太学。”
他用狼毫在图中圈出数个红点,“此处设‘质子馆’,教胡族子弟习汉字、算学,三年后可任本族长史。此乃后世唐时的‘羁縻府州’之法,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