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被怯薛军保护着退回草原的忽必烈望向南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草原时,老萨满说过的预言:“雄鹰能征服天空,却征服不了大地的根。”
此刻,他终于明白,宋军的根,是埋在百姓心底的 “宋” 字,是刻在砖缝里的 “盼王师”,是哪怕被风雪覆盖,也会在春日发芽的希望。。。
前元大都的青石板路上,积雪被踩踏成薄冰,却掩不住百姓眼中燃起的火热的希望。
幼帝赵昺的车驾碾过结冰的护城河桥,辇帘上绣着的金线朱雀在晨光中展翅欲飞,车轮碾过元军丢弃的狼头纹盾牌,发出 “咔嚓” 脆响,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
“陛下,这是我大都百姓。” 陆秀夫掀开辇帘,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
道旁跪着的老妇人鬓角插着朵用纸折的梅花,正是临安官灯上的式样,她的双手捧着粗陶碗,碗里的热水腾起白气,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里,竟暖得能化开春雪。
幼帝望着老妇人龟裂的手掌,那上面的冻疮比他在占城见过的任何伤痕都更让人心疼。“起来吧,” 他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从辇中取出块锦帕 —— 那是陆秀夫用自己的官服改的,边角绣着小小的 “宋” 字,“以后,咱们回家了。”
老妇人抬头,看见车驾上的朱雀旗,突然将碗往地上一磕,瓷片飞溅:“二十年前,俺家孩儿就是举着这样的旗子给元军砍了头。今日陛下终于回来,他的魂灵也该安息了。”
车驾经过钟楼时,钟声突然轰鸣 —— 那是百姓自发撞响的,钟身刻着的 “至元通宝” 字样已被磨去,露出底下模糊的 “大宋宣和” 年号。
张世杰骑马随行,甲胄下治理黄河所得的红绳平安结在风雪中翻飞,此刻混着钟声,像在奏响凯旋的乐章。
宫城正殿,忽必烈坐过的龙椅上蒙着一层灰,椅背上的金丝蟠龙褪成暗黄,唯有案头的《蒙古秘史》还敞着,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海棠叶,来自大都城外的金代离宫。
韩信率诸将进入大殿,青铜剑鞘触地的声响在空旷的殿内回荡,惊起梁上尘埃。
“元帅,” 幼帝走下台阶,亲手扶起韩信,腰间挂着的贝壳朱雀佩晃出细碎的光,那是占城百姓用南海珍珠磨制的,“没有你,就没有我大宋的今日。”
韩信抬头,看见幼帝眼底倒映着殿外飘扬的朱雀旗,忽然想起两年前在崖山,那个在陆相怀抱中啼哭的幼帝,如今已能独自接过玉玺。
“陛下,” 他的声音低沉,“末将只是个执旗的引路人。真正让大旗不倒的,是江淮治河的老河工、占城屯田的匠人、还有此刻跪在宫外的万千百姓。”
殿外忽然传来喧哗,一名宋军士兵抱着个襁褓闯入:“陛下!城门口捡到个弃婴,襁褓里有张字条,写着‘请大宋皇帝赐名’。”
幼帝接过襁褓,小婴儿的手指正抓着块碎玉,上面隐约刻着 “靖康” 二字。“就叫‘复宋’吧,” 他摸着婴儿冻红的小脸,“让他记住,大宋的光复,是从每一个百姓的期盼里长出来的。”
陆秀夫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在占城时,幼帝偷偷在竹简上画朱雀,说 “等长大了,要让朱雀飞遍每寸山河”。此刻他袖口的《出师表》残页被风吹开,露出幼帝新学的字迹:“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
半年后,汴梁太庙内,香火缭绕。
陆秀夫捧着从大都夺回的《太祖实录》,看着幼帝亲自将玉玺供奉在太祖像前,忽然想起在占城的夜晚,幼帝趴在他膝头背《出师表》的场景。“陛下,” 他轻声道,“当年岳武穆未能完成的事,咱们做到了。”
弓手老兵站在殿外,想起临安城内新刻的 “忠烈祠” 匾额,想起 “老熊”、那个短命副将,还有无数没活到今日的弟兄。他摸了摸腰间的雕翎箭,箭尾的红绳已褪色,却依然鲜艳如血。
张世杰在城楼上巡视水师,看见江面上的 “海鹘船” 正悬挂新制的大宋军旗,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轻笑。
“枢密使在想什么?” 韩信走上城楼,望着远处的钱塘江,“在想如何打造一支跨海的超大型水师?”
张世杰大笑:“正有此意!当年在占城,吕宋、瀛洲已在咱们的版图之内,何况当年蒲寿庚的商队还说过,更远的地方有大食、大秦,咱们的水师,是该走出去看看啦。”
韩信点头,目光落在城楼下的百姓身上,他们正捧着五谷祭品,走向太庙。
他忽然想起在福州的那个清晨,老妇人的粥碗,还有无数百姓刻在心底的 “宋”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