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的朱雀航桥头,积雪初融,秦淮河的水泛着青灰色,倒映着岸边新绿的柳芽。
张世杰站在旗舰甲板上,手中亮银枪正刮去枪缨上的血渍,银穗在风中轻轻摇晃,露出几缕暗红——那是昨日在长江击溃元军水师时染上的。他的甲胄尚未卸去,肩带上凝结的盐粒在阳光下闪烁,像撒了把碎钻。
“枢密使,西路军旗号!” 了望手的喊声惊醒了沉思的张世杰。他抬头望去,江面尽头驶来数十艘战船,船头高挑的 “文” 字旗在风中舒展,旗角绣着的朱雀纹与他甲胄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快备马,随某去迎文丞相!” 他将银枪往甲板一磕,发出清越的声响,惊起水面数尾游鱼。
船舷边,新造的 “海鹘船” 正在试水,船头铁喙刚漆过朱红,映得江水一片嫣红,恍若当年崖山的战火在此处重现。
文天祥的船刚靠岸,张世杰便大步跨上甲板,看见对方素色儒衫上染着几处焦痕,袖口还别着半片蜀锦 —— 那是收复成都时百姓送的。
“文丞相,好久不见,您这是刚刚钻了个火圈?” 张世杰大笑,拍向对方儒衫焦痕处,却在触到时愣住 —— 原来文天祥内里穿着的,是用交趾藤甲改良的软甲,甲叶间缝着细小红绳,正是崖山百姓祈福的样式。
“枢密使的水师威风不减,” 文天祥抚着袖口焦痕,取出一卷蜀锦舆图,“西路军在三峡遇伏,亏得彝族神火队用赤铜粉末烧了元军连舫,否则险些困在瞿塘峡。”
舆图上,长江沿线标满红点,每个标记旁都注着 “神火计”“浮雷阵”,墨迹新鲜,显然是文相连夜所绘。
二人正说话间,李恒的东路军斥候快马驰来,马蹄在青石板上溅起泥点:“两位大人,元帅已入建康城,在朱雀门等候!”
朱雀门下,韩信的玄色大氅沾满征尘,腰间青铜剑鞘磕在门柱上,发出闷响。
他望着秦淮河上往来的民船,每艘船头都系着红绸——那是百姓听说宋军入城,连夜挂起的 “复宋旗”。
一位老匠人跪在路边,双手捧着个漆盒,盒中躺着半方残破的 “建康府印”,印纽上的蟠螭纹已缺了一角:“将军,这是建炎年的旧物,当年城破沦陷时被草民埋在朱雀台下,今日终于可以让它重见天日了。”
韩信接过漆盒,指腹触到印底刻着的 “忠” 字,笔画间填满泥土,却清晰如昨日。
他抬头望向城楼,新挂的 “宋” 字旗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旗角扫过 “建康” 匾额,木漆剥落处,“大宋” 二字隐约可见 —— 那是百姓在元军统治时,偷偷用朱砂描的。
“先生,西路军送来战报!” 副将递上蜡封的竹简,火漆印上的朱雀纹还带着温热,“吕文焕的旧部在江陵起事,斩了元军守将,现在正沿汉江北上。”
韩信展开竹简,目光落在 “襄樊水师已复” 几字上,忽然想起在襄阳城下,百姓们推着独轮车送粮时,车轮碾过冰面的 “咯吱” 声。
他转头对李恒道:“让你的南军先休整,明日随某去视察江淮布防。元廷在淮河设了‘十八连营’,咱们得多用用当年在闽江攒的辣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