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拈起案上骰盅:“王爷莫非信不得贫道?那么王爷可敢与贫道小赌三局。若赢,请王爷撤北门守军半日;若输,剜目何须犬劳?”
吴三桂解下佩刀拍在案头:“赌注不够,加注!赢一局,允你一个要求;输一局,留一件肢体。”
“可。”李清照爽快答应。
。。。
第一局赌天象。
李清照拾起三枚骰子投入铜盂:“赌申时雨至,雨中带雹。”
帐外晴空如洗,镶蓝旗佐领嗤笑:“若不下雨?”
“取贫道双目。”她将铜盂倒扣案上,骰子竟嵌入楠木半寸。
吴三桂瞳孔微缩——那骰面赫然是三个六点。
申时初刻,帐帘忽被狂风吹卷。
黑云压城时,李清照正与吴三桂对弈。
当第一颗冰雹砸碎瓦当时,她落子屠龙:“王爷该撤东南角楼守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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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局赌人心。
暮色昏沉,李清照以指蘸茶,在案上写就“降”字:“赌南明信使携诈降书,此刻已至营门。”
吴三桂亲卫押入乔装贩盐的明军细作,果然搜出刘文秀血书。
吴三桂捏碎茶盏:“先生如何得知?”
“赌术即读心。”她碾碎案上“降”字,“王爷指尖三番摩挲刀柄,必是想起崇祯十三年松锦之战——那夜王爷也用同样手法送出诈降信。”
帐中死寂,惟闻更漏滴答。
吴三桂面容如常,但内心已震惊异常,甚至也已忘了提赌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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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局赌生死。
“赌局既成,怎能无酒助兴,王爷莫不是舍不得美酒罢”,李清照揶揄道。
吴三桂急忙命下人取好酒来,却也惊奇于这位修道老妪。
李清照见美酒佳肴备齐,突然拔下头上银簪划破掌心,血珠坠入酒盏:“赌王爷不敢杀我。”
吴三桂怒极反笑,雁翎刀架在她颈间:“本王杀人何需理由?”
“杀我,则永不知陈圆圆下落。”她仰头饮尽血酒,喉间红痣如朱砂一点。刀锋骤颤,在雪颈留下一道血线。
满帐死寂中,吴三桂抚掌大笑:“好个狂士赌徒!准你所求!”
是夜,三更鼓响,李清照握着北门撤防手令走出大帐。
暗处,她将一枚染血的骰子抛给阴影中的南明夜不收哨骑:“告诉刘将军,子时三刻‘赌局’开场。”
夜色如墨,五十死士藏身运粮车底。
当北门守军撤防换岗时,车辕暗格中的火药正渗出淡淡硫磺味。
李清照独立辕门,听着渐近的鸽哨声,唇角扬起一抹冷笑——那枚刻着“靖康”的骰子,此刻正躺在吴三桂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