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风帆带着小张花朵上了王伟年的车,出门有些匆忙,他忘记给张花朵穿棉袄了。王伟年赶紧开了暖风,又把剧组的军大衣从后备箱里翻了出来,给小张花朵穿上。那大衣是剧组拍战争戏时用的道具,还带着股淡淡的硝烟味。“先裹上这个,暖和着呢。“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裹成个粽子,袖口挽了三圈才露出她冻得通红的小手。
“张导,咱们去哪里?”此时都已经夜里十一点四十分,外面很是寒冷,但也有人跑了出来开始燃放爆竹。
“去……”张风帆被冷风一吹,脑子略清醒。他拉着小张花朵的手,看到她的满脸惊恐,又忍不住擦了擦眼角,“花朵,爸的确是忽略了你,以后不会了,以后你去哪里,爸就去哪里。”
“别别别,您还是干活挣钱去吧。”小张花朵还挺认真的,“强哥说,您有钱了,我们才能天天吃烧鸡。”
“……别跟你哥玩,他不靠谱。”张风帆开始头疼,这个儿子长大了,主意多,脑子快,一嘴的燕北腔,“爸有钱着呢。”
“哦,那我想吃个热的烧鸡,成么?今天那个阿姨的烧鸡可冷了,现在坨在肚子里,不舒服。”小张花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过,张风帆注意到,张花朵的小脸红红的,就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竟然在发烧。
“你……花朵,咱们先去医院吧,你应该是受凉积食了。”张风帆手有些抖,又想起了林晶。每一次孩子们生病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林晶自己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病,有一次实在是累得不行了,给张风帆打电话问他:“张花强阑尾炎住院一星期,你就不能回来看看他,替替我么?我也要上班挣钱的呀!”电话那头儿子痛苦的呻吟和妻子疲惫的抽泣声。
但那个时候,张风帆蹲在大漠中拍电影已经大半年的时间,根本都没有回过燕北。林晶也是忍无可忍,才给他打电话的。但张风帆那个时候因为经费紧张,就算他是导演,都已经和八个副导演挤在一间屋里,实在是没钱坐火车回来。
林晶也真是又当爹来又当妈,累得不行了。所以,林晶去世后,张风帆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心里极为愧疚。
如今,他看到小花朵发烧了,心里又十分难过,眼泪又开始掉落。
但张花朵可不肯去医院,瞪着红眼睛说道:“我们不是去看烟花么?为什么要去医院?我不去医院!医院的人太坏了,打针太疼!”
“张导。”坐在驾驶位置的王伟年忍不住说话,“先去看烟花,然后去医院,都一条线上的,耽误不了多久。您呀,别着急,别慌,这事情听我的。”
“先去看烟花!”小张花朵又强调了一遍。
“好吧。”张风帆用小张花朵身上的军大衣擦了擦脸,对王伟年说道,“走吧,先去你爸那里,然后去彩虹飞桥那个……”
“知道知道。”王伟年又笑了起来,“那地方是真的美,迟早咱们要拍进电影里。”
“嗯。”张风帆那神情有一点落寞,被小张花朵看进了眼睛里。
那是她第一次来老王杂货铺,是王伟年的父亲开的小卖铺,售卖很多东西。烧鸡是杂货铺的秘密货物,不轻易对外出售,除非是极为相熟的人。更何况,王伟年和张风帆都是超过三十年以上的朋友和工作伙伴,自然也是不要钱的。
张风帆拿着热腾腾的烧鸡也不怕烫,还细心地撕来几大块,将大鸡腿递给了小张花朵,“你尝尝就成了,这东西油腻。不过,你放心,爸许诺过你的,这只鸡都是你的!等你不发烧了,再吃,好不好?”
“嗯,我就尝尝。”小张花朵哪里禁得住这样食物的香气,一口就咬了下去,真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