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全身都在发抖。
他一点都不想从你的口中再听到“可怜”这个词,甚至到了一听就会应激的程度。那种轻蔑的、虚伪又矫揉的语气,像把锈钝的刀,反复剜割他早已溃烂的自尊。
他从来都不像他表面那般不在意,相反,他敏感、易怒,任何细微的质疑都能点燃他岌岌可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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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鱼仪并不是天生的八面玲珑心,在很小的时候他曾在父母面前暴露过他喜欢收集活鱼骨头这件事。
一开始还是父亲捕鱼网中掺杂的几条小鱼,但渔民们为了长久发展,往往会把渔网的洞口编织大而放过小鱼,益鱼仪只有偶尔才会分到几只父亲懒得扔回大海的小鱼。
但很快,那些小鱼已经不够益鱼仪收集,他想要更多的材料去创造他的作品。
于是他偷偷编织了一个洞口很小的渔网,只要撒上鱼饵,放进水深一点的位置,也会有蠢笨的鱼上钩。
那时候的益鱼仪并不知道这种行为在正常人眼中是荒诞的,直到他把完美的作品献给母亲企图得到他的夸奖时
母亲的尖叫快要刺破他的耳膜。
那个平日里得体的女人在这一刻宛如疯子,仿佛他的作品是世上最恐怖的存在。他花费整整一个月才诞生的作品就这么被她一掌拍在地上,碎成了几块,无法再复原。
“怎么办啊,鱼儿做出那种事…被村里人发现肯定会排斥他的,将来也不会有女孩嫁进我们家…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好可怜…鱼儿好可怜……”
而在那之后,他们家开始频繁地请算命先生。益鱼仪也曾在父亲面前反抗过,他的作品为什么不好、为什么要阻止他去创造更多的作品,明明它们都如此美丽。
父亲只是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牙齿跟着飞出,他的额角在地上蹭出了血。
益鱼仪终于明白,小孩从来是争不过大人的,他是反抗不了父母的,至少现在不行。
所以在一个又一个的算命先生来过之后,父母和他,无比默契地接受了同一个理由。他是被淹死的邪祟上身,尸体被鱼啃食才会不停的残忍伤害鱼。
嗯,就是这样,他就是这样,只要喝了那个骗子施法把邪祟驱走他就好了。所以父亲母亲,可以把我从地下室放出来吗?
我一点都不可怜。
你站在他面前,刻薄的唇开合,似乎又要吐出那个令他作呕的词,和多年前那个女人的脸重合。
“闭嘴!”玉壶原本惨蓝的皮肤以飞快的速度红温,看起来就像鱼在锅里烤熟了,“你这个小鬼又懂什么?!”
我明明、一点都不可怜!
“太可怜了玉壶…你实在是太可怜了。”你才不如他愿,你不仅要说,你还要走过去揪住头发来回扇他耳光。
“该死的,你这个暴力又粗鲁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