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夏仲署入宫谈话(1 / 2)

离阳郡王府的管事捧着托盘的手抖得厉害。

托盘中央的布条被夜风吹起一角。

“礼尚往来。”

四个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砰!”

茶碗砸在案几上,惊得檐下挂着的画眉扑棱棱乱撞。

“好一个武威郡王世孙!”

离阳郡王夏宗弼攥着布条,指节捏得发白。

跪在阶下的幕僚将额头贴紧青砖:“郡王息怒,那夏文珉定是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

夏宗弼冷笑一声,布条上的金粉簌簌落在幕僚后颈。

“能识破白莲蛊虫作伪,还知道把尸首扔到本王别院——”

他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珠转向西厢房方向。

“去把世子叫来。”

半盏茶后,有个踉跄进入主厅的中年人,衣襟还沾着胭脂香粉。

“父王......”

“跪下!”

夏宗弼将布条甩在世子脸上,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膝行着捡起布条。

突然想起武威郡王府那个落水后意气风发的世孙,胸口愈发憋闷。

“孩儿这就带人去砸了武威郡王府的门匾!”

世子涨红着脸要起身。

“蠢货!”

夏宗弼抬脚将儿子踹翻在地。

“那夏文珉既然敢送这份回礼,便是算准我们不敢声张——你当近龙卫是摆设?”

烛火爆开灯花,映得世子脸上胭脂格外刺眼。

夏宗弼望着窗外渐圆的月亮,突然觉得疲倦。

当年老武威郡王送子入宫时,自己还嘲笑对方卖子求荣,如今看来......

“传令下去。”

他揉着眉心对幕僚吩咐。

“把西郊马场送给珉侄孙压惊,就说......”喉头滚了滚。

“就说本王猎得良驹,赠予少年英杰。”

......

胤帝搁下毛笔,揉了揉酸胀的腕骨。

案头堆叠的奏折被夜风掀开一角,露出户部侍郎工整的馆阁体:

【乞减荆南路春赋,以安流民......】

“陛下,武威郡王世子递了腰牌求见。”

掌灯太监轻手轻脚地添了盏明前龙井,茶烟漫过御案上那泥砚——正是三年前夏仲署献的寿礼。

胤帝闻言舒展了眉峰,随手将户部奏折压在砚台下:“快宣。”

夏仲署踏入殿门时,正见帝王挽着素绢衣袖在研墨。

烛火为那袭常服渡了一层柔光,恍惚间竟似民间学堂里温文的教书先生。

“臣拜见......”

“十三郎倒也已经跟我这般见外了?”

胤帝笑着虚扶一把,指尖沾的墨渍在夏仲署袖口。

“尝尝新贡的甘露,朕记得你最爱这清苦滋味。”

夏仲署捧着瓷盏,热水散发的茶雾模糊了视线。

养心殿的熏香还是楚皇后最爱的那款,恍惚又回到幼时被牵着手学《帝范》的岁月。

“听闻珉儿归京时遇了惊马?”

胤帝突然开口,语气随意得像在闲话家常。

夏仲署指节一紧,盏中涟漪惊碎了倒映的烛火:“劳陛下挂怀,小儿顽劣,非要试骑新得的西域良驹......”

“离阳郡王府送了个新的?”

胤帝突然轻笑,沾了墨水的毛笔在宣纸上勾出“制衡”二字。

“宗弼倒是愈发会疼侄儿了。”

夏仲署喉头微动,想说些什么。

“朕昨日见了钦天监的折子。”

胤帝忽然转了话头,腕间珠子随着批阅奏折的动作轻响。

“说是紫微东移,宗室兴旺。”

毛笔在《请立皇嗣疏》上顿了顿,最终只批了个“阅”字。

夏仲署垂眸盯着茶沫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