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觊闻之勃然大怒,拂袖而起,戟指刘民叱曰:“竖子猖狂!汝杜撰之谬言,竟敢污我卫氏门庭!”
卫仲道骤闻“一载赴黄粱”之句,登时面如金纸,仰面而倒。卫觊急遣仆从延医诊治,堂中杯盘狼藉。此时蔡琰蛾眉微蹙,初时对卫仲道之恻隐,已化作眸中轻蔑——若连讥刺之语亦不堪受,安能托付终身?若换作己身,当挥毫作赋以正视听,方显才女本色。
忽闻屏风后窸窣有声,一鹤发老者悄然伫立,暗窥堂上风云。吕雯见刘民连下两城,拊掌笑曰:“两理已足服众,何须赘言?速行!”
老者昂然入室,拄杖顿地曰:“且住!老朽愿闻汝第三谬论。”虽语含讥诮,犹守君子之仪。
吕雯观其皓首苍髯,恐非等闲之辈,遂以言相激:“叟何人也?见侯爵而不礼,岂知礼法?”
卫觊厉声呵斥:“村野愚妇!此乃吾祖卫公讳腾,官拜侍中,安得无状!”
吕雯冷笑反唇:“尝闻家父言,侍中不过趋走之臣耳,何足道哉!”
卫觊嗤之以鼻:“无知村妇!侍中秩比二千石,中书令岂可相提并论!”
蔡琰莞尔离席,敛衽为礼道:“卫公明鉴,尝闻尊驾虽曾位列侍中,然少帝朝已去职归田,当与家父同为白身。”
卫腾见其辞锋机敏而持论甚正,抚髯而笑曰:“正因如此,卫蔡两家方称门户相当。”
“谬哉!谬哉!”刘民厉声曰:“风闻卫公非但罢官,更遭削爵夺禄,然否?”此乃借少帝刘辩旧事相诘,语出如刀。卫腾虬髯戟张,顿杖喝道:“竖子安知当年董贼构陷之冤!”
刘民虽素恶董卓,然未尝敢形于色。今见卫腾失言,正中下怀,乃昂然曰:“太师威加海内,实乃大汉栋梁。公竟口出悖逆之言,岂惧某奏明圣上,以不敬之罪夷汝三族乎?”语带金石之音,满堂烛火为之一颤。
卫觊汗透重衫,惶然拜曰:“侯爷明鉴,家祖年迈昏聩,出言无状!”卫腾犹自瞋目叱曰:“何来栋梁?实乃社稷蠹虫!”
“祖父三思!”卫觊膝行而前,泣谏曰:“岂忍见卫氏宗庙倾覆耶?”此语如寒泉灌顶,卫腾遽然醒转,长揖及地曰:“侯爷海涵,老朽狂悖失言。”其声涩若秋叶,先时傲气尽化冷汗涔涔。
某观原文所述,乃汉末婚聘之争也。刘子以史实折卫氏,卫觊执礼法以抗,其辩锋交错,颇具机杼。谨依命重述如次:
刘民见火候已至,遂整冠正色曰:“由是观之,某之第三论乃成矣。蔡卫两家,门楣悬殊,安得秦晋之好?”
卫觊拊掌抗声辩曰:“谬哉!谬哉!吾祖长平侯卫青,官拜大司马大将军,食邑万户。今蔡中郎不过高阳乡伯,纵添汝莱侯之爵,亦堪匹敌,何言不配?”
刘民闻之莞尔,抚卷而应:“元鼎元年,卫伉袭爵八载,坐矫制罪夺爵。太初三年虽复掌五原兵符,至天汉二年,复因阑入宫禁,黜为城旦。贵府侯印,早成前朝故物,今何得妄称?”其言凿凿,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