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司徒府忽有传书至,云吕布遣女吕雯至,邀刘民速往相见。实则非吕氏女欲见刘民,乃王司徒深陷窘境耳。
此女承父风骨,顽劣不恭,跋扈异常,常执棍棒击碎琉璃盏,挥鞭毁损雕花屏,直教饱读诗书之王允昼夜难安。
王允抚须长叹,欲遣返此女,又恐触怒虓虎。更忧吕布食言而肥,携貂蝉远遁天涯,弃诛董大计于不顾。如此则经年绸缪尽付东流,社稷匡扶终成泡影。
正值愁肠百结之际,忽忆刘民素有机变之才,或可解此困局,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那吕雯虽年方九岁,然身形颀长近六尺,立于同侪间若鹤立鸡群。且天生神力可挽强弓,尤好逞凶斗狠。
见刘民至,柳眉倒竖叱道:“竖子何来!”刘民佯作肃容:“吾之外孙女竟这般无礼!”吕雯闻之怒起,探手欲揪其耳,却被刘民侧身避过。女童跺脚叱骂:“孺子安敢遁逃!”刘民冷笑曰:“汝父见吾尚须称舅舅,岂容汝这般放肆!”
吕雯天不怕地不怕,唯畏严父吕布。忆及方天画戟寒光起时,臀股开花之痛犹在,气势顿时萎靡三分。然仍强撑傲色:“借家父威势压人,算甚本事!可敢与吾较量拳脚?”刘民心念电转,暗道正可借此收服此女,兼谋他计,遂朗声应道:“大丈夫岂效莽夫之勇?”
吕雯嗤笑讥讽:“黄口小儿妄称丈夫,何不临鉴自照?”刘民闻言暗忖“定要教你俯首称臣”,忽生妙计,乃笑曰:“女公子既如此英雄,可敢随某往廷尉狱中一游?”吕雯果有乃父遗风,拍案喝道:“龙潭虎穴亦敢闯得!”刘民拊掌而笑:“如此甚好,既作游乐,顺取狱中珍宝为戏。”
吕雯虽生得颀长魁伟,然年齿尚幼,稚气未脱,闻有玩物之喜,不觉拊掌雀跃曰:“妙极!妙极!”
刘民复诱之曰:“既如此,吾等何不设赌?倘吾胜,尔当为胯下驹。”言毕目含狡黠。
吕雯嗤之以鼻,昂首曰:“若败当何如?”
刘民佯作沉吟,忽拊掌道:“若负,自今而后,不称汝为外孙女,当尊为阿姊!”
吕雯闻之窃喜,暗忖此赌稳操胜券,纵败亦得玩物,遂扬眉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二人遂阔步至廷尉狱前,未及阶陛,早被狱吏横戟相阻。
刘民整襟昂然曰:“莱侯在此,尔等安敢拦驾!”
狱卒岿然如石像,嗤曰:“吾守天牢十载,未尝闻此侯爵。黄口小儿,速去!”
刘民恍然忆及董卓秉政以来,列侯之封多如过江之鲫,区区莱侯自不足道。忽灵机一动,厉声喝道:“奋武将军吕奉先千金在此,汝等竟敢不拜!”
此言一出,四座悚然。盖温侯吕布威震寰宇,当世何人不知?众狱卒相顾失色,手中兵刃铿然坠地。
廷尉狱司阍闻外间喧哗甚急,遂启户探视。甫见来者乃平阳郡主吕雯,登时股战不能立,冷汗浸透中衣。
此女素为洛阳城一患,坊间童谣有云:“平阳过处鸦雀噤,小儿夜啼闻吕姓。”纵是垂髫稚子亦不免遭其戏弄,遑论束发少年?尝有太学生偶触其怒,竟被当街鞭笈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