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市时,顾疏桐的白衬衫还沾着海腥味。
她把装着证据的优盘拍在警局接待台上,玻璃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前台小警员手一抖,保温杯里的枸杞水差点洒在刚填好的笔录上。
“赵天成呢?”她直接越过小警员看向里间,张警官正从档案室跑出来,警服下摆还挂着半张没粘牢的封条。
“刚接到线报,他十分钟前从城南仓库溜走了。”张警官抹了把汗,后颈的汗毛被空调吹得倒竖,“现在全城布控,但那老狐狸可能躲到岛上去了——他早年在渤海湾买过一座私人岛,地图上都没标。”
裴砚舟突然从顾疏桐身后探出头,发梢的海水滴在她锁骨上,凉得她缩了下肩。
“我有个大学同学在海事局,上个月刚查过无居民海岛登记。”他掏出手机快速划拉,屏幕蓝光映得眼尾的泪痣忽明忽暗,“赵天成那岛叫‘星芒’,坐标北纬38°42′,东经121°08′,码头藏在悬崖背面,卫星图上看像块礁石。”
顾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赵天成让人往她车座下塞恐吓信时,她都没这么攥紧过拳头。
“我们去。”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张警官桌上的案卷哗啦啦翻页,“何敏联系船,裴砚舟准备夜视仪——今晚十点必须上岛。”
“顾老师这是要演《碟中谍》?”裴砚舟却笑了,从裤袋里摸出个黑色防水袋晃了晃,“早备好了,连你爱用的玫瑰味驱蚊液都塞进去了。”他凑近些,声音压得像在说情话,“不过先说好,要是遇到保镖,我负责引开,你负责……嗯,用你新学的泰拳给我报仇?”
何敏抱着笔记本电脑从警局门口挤进来,镜片上蒙着层薄汗。
“船搞定了,是渔民老王的渔船,后舱改了暗格藏设备。”她把电脑转向顾疏桐,屏幕上是卫星云图,“十点后有小阵雨,正好掩人耳目。但……”她顿了顿,指尖戳了戳地图上的红点,“岛上有六处监控,东南侧有个废弃灯塔,爬上去能切断信号——裴导,您的攀岩装备还在工作室吧?”
裴砚舟打了个响指:“上周拍《红妆》水下戏刚用过,现在就在后备箱。”他突然伸手揉乱顾疏桐的头发,被她拍开后笑得更欢,“顾老师,你这副要吃人的样子,比拍《霜刃》里女将军时还带劲。”
顾疏桐没接话,低头翻着手机通话记录。
她拨出第七个号码时,对方终于接了。
“老周?我是顾疏桐。”她声音放软了些,尾音带点撒娇的颤音,“还记得你说欠我个人情吗?对,就那年你被狗仔堵在酒店,我让何敏带记者去追绯闻男星的事……对,现在要你帮忙查赵天成的海外账户流向。”她瞥了眼裴砚舟,他正蹲在地上和张警官研究行动路线,警徽在他发顶闪着光,“越快越好,我半小时后给你回电。”
夜晚十点的海风裹着咸湿的雨丝。
顾疏桐裹紧冲锋衣,看裴砚舟像只灵活的猫,攀着灯塔外壁的锈铁梯往上爬。
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进衣领,他却哼着跑调的《上海滩》,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
“顾老师——”他在塔顶挥手,头灯的白光刺破雨幕,“信号切断了!”
顾疏桐打了个手势,何敏立刻从船尾的暗格里摸出夜视望远镜。
“别墅东南侧有三个保镖,带着狼狗。”她把望远镜塞给顾疏桐,“西北侧灌木丛能绕过去,我数过,每二十分钟换岗一次。”
“记得我们的暗号。”顾疏桐按住何敏肩膀,掌心能摸到对方衬衫下绷紧的肌肉,“如果五分钟没动静,我和裴砚舟就制造混乱——你只有十分钟。”
何敏点头,黑色紧身衣在雨里泛着冷光。
她转身时,顾疏桐瞥见她后腰别着的微型录音笔,是三年前她们在剧组被泼脏水时用的那支,外壳还留着被咖啡烫过的痕迹。
“走了。”何敏的声音被雨打湿,像颗坠入深潭的石子。
顾疏桐和裴砚舟猫着腰溜到别墅侧面。
保镖的狼狗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鸣。
裴砚舟眼疾手快,从裤袋里摸出包牛肉干——是早上何敏塞给他当早饭的,现在成了救命道具。
他扔出半块,狼狗立刻扑过去,铁链在雨里绷得笔直。
“顾老师,该你了。”他压低声音,指了指二楼亮着灯的窗户。
顾疏桐深吸一口气,抄起地上的石子。
三年前为拍《红妆》里女土匪的戏,她专门跟老猎人学过弹弓,现在派上用场了。
“叮”的一声,石子精准砸中二楼窗台的风铃。
保镖们抬头的瞬间,裴砚舟又扔出块石子,这次砸在东侧的配电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