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这才敢睁开眼睛,看到巷子里那三个姿势怪异、表情痛苦扭曲的打手“雕塑”,小脸上满是惊奇:“坏蛋……不动了?像……像庙里的……怪石头!”
“嗯,娘亲让他们罚站了。”云渺抱着儿子,跟着一瘸一拐的张大山,迅速离开了这片充斥着怪味和诡异“雕塑”的巷子。
张大山家住在镇子最破旧的西边角落,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家徒四壁。炕上躺着一个面色蜡黄、气息微弱的妇人,正是张大山的妻子王氏,显然病得不轻。
云渺仔细诊脉、查看舌苔,眉头紧锁。积劳成疾,风寒入体,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已是沉疴。她身上带的普通草药粉,杯水车薪。
“仙姑……俺婆娘她……”张大山看着云渺凝重的脸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云渺没说话,目光落在阿澈身上。小家伙正趴在炕边,好奇地看着昏睡的王氏,小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截白玉根须。
那精纯温和的生机气息,再次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云渺心中一动。她轻轻从阿澈手里拿过那截根须,凑近王氏的鼻端。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根须似乎感应到了生命的枯竭,柔和的白光微微亮起!丝丝缕缕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温润如玉的生机气息,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王氏的口鼻!
王氏蜡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的气息也变得平稳悠长了一些!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些许!
有效!虽然效果微弱,但确确实实有效!
云渺和阿澈都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张大山更是激动得又要下跪!
“先别高兴太早。”云渺将根须还给阿澈,示意他收好,“这只能暂时稳住她的生机。要根治,需要真正的草药调理。明日,你跟我去医仙谷,谷主素问那里……应该有药。不过……”
云渺看着张大山家徒四壁的样子,顿了顿,声音带着点无奈:“药钱……得先欠着。算在你修房子的工钱里。”
张大山连连磕头:“欠!俺欠!仙姑大恩!俺张大山做牛做马报答!”
安顿好张大山,留下那点草药粉,云渺抱着又累又困的阿澈,离开了张家那间弥漫着草药和贫穷气息的土屋。
夜风微凉,吹散了身上沾染的怪味。阿澈趴在云渺肩头,小脑袋一点一点,已经沉沉睡去,小手里还无意识地攥着那截温润的白玉根须。
云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心头却莫名踏实了一点。虽然债务大山依旧高耸,但至少……玄清观那破窟窿和塌墙,似乎有希望补上了?还顺手救了个木匠和他婆娘?
就在她心情稍微放松之际——
“噗!”
一张崭新的、带着浓郁酒糟气味的符纸,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在她前方三步远的青石板路上!
符纸上的笔迹潦草断气,内容让云渺瞬间血压回升:
**劳务中介费**
**(含打手处理费、木匠挖掘费、病患预诊费、以及……未来房屋修缮监工费!)**
**一口价:抵一株九死草**
**(注:下次有这种免费劳力,记得给为师也留一个!抵债!)**
落款的葛优瘫火柴人旁边,那根标志性的眉毛,这次画成了一柄……歪歪扭扭的小锤子!正得意地“敲”着!
云渺:“……”
她看着这张如同跗骨之蛆的符纸,再看看怀里睡得香甜、攥着宝贝根须的儿子,最后想想张家那破屋炕上气息平稳了些的王氏,还有那个等着给她修房子的木匠张大山……
她缓缓弯腰,捡起符纸,揉成一团,塞进怀里(债务+1)。
然后,她抬起头,望向医仙谷后山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废土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阿澈。
“阿澈……”
“咱们……”
“好像……”
“又……”
“捡了……”
“一个……”
“大……”
“包袱……”
“不过……”
“这个……”
“包袱……”
“会……”
“修……”
“房……”
“子……”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云渺紧了紧抱着儿子的手臂。
债多了不愁?
愁!
但至少……
这次捡的“包袱”……
能……
补……
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