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吴建铭仍不死心,妄图垂死挣扎,当堂喊出:“大人,此次重审皆是济南府知府吴海川蓄意报复,他与韩峰、吴本绮等人串通一气,就因我昔日与他兄长有些龃龉,欲置我于死地啊!”
范坤神色一凛,心中暗忖,幸亏早有准备。
他不慌不忙地拿出巡抚丁浩原此前推诿案子的公文,以及韩峰多年申诉、层层批示的记录,冷笑道:“吴建铭,你莫要血口喷人!这案子早在吴海川大人接手之前便已存在,巡抚衙门都有备案,何来蓄意报复一说?你作恶多端,如今还想攀咬他人,罪加一等!”
这下,吴建铭彻底没了底气,面如死灰,瘫坐在地,嘴里喃喃自语,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眼看铁证如山,韩峰攥紧拳头,满心笃定这回定能将吴建铭绳之以法,还禹城百姓一片朗朗乾坤;陈初也放下火器事宜,赶来旁听,目光冷厉,盼着公堂之上正义得彰。
范坤整理了一下官袍,神情庄重,再次拍响惊堂木:“吴建铭,经本官审理,你恶行昭彰,证据确凿,霸占民女、逼死人命,按律……”
范坤刚想说出“当斩”二字,突然间变化陡生。
有人高声喝道:“范知县,且慢宣判!”
只听公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与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
众人惊愕转头,只见一队身着精良铠甲、威风凛凛的御前侍卫簇拥着一位身着华服之人阔步走来,此人正是东朝太傅李逸尘,吴建铭的舅父。
李逸尘一袭金丝绣边的锦袍,玉带束腰,头戴玉冠,周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独有的威压之气,手中折扇轻摇,却扇出阵阵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意。
他一入公堂,原本森严的公堂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两旁衙役下意识地握紧水火棍,却又在触及那些御前侍卫冷冽目光时,微微颤抖起来。
“范知县,许久不见呐。”李逸尘率先开口,声音平和,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却如寒星般冰冷,直直盯向范坤。
范坤心中“咯噔”一下,却仍强撑着行礼道:“下官见过太傅大人,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他刻意挺直脊梁,试图彰显几分底气,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李逸尘也不答话,闲庭信步般在公堂踱步一圈,目光随意扫过堂下瘫倒在地的吴建铭、满脸悲愤的韩峰以及一众证人,最后才落回范坤身上,轻笑道:“范知县审案审得好生热闹,这案子,本官瞧着有趣,正巧手头有些线索,便想着接手过来,细细查验一番。”
范坤脸色一变,忙道:“大人,此案下官已审理多日,人证物证俱全,吴建铭恶行昭彰,正要宣判,还望大人莫要插手,也好让下官给禹城百姓一个交代。”说罢,他下意识攥紧手中惊堂木,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仗。
李逸尘微微挑眉,手中折扇“啪”地一合,眼神陡然锐利如刀:“范知县,莫不是觉得自己审案便可目无尊长了?这朝堂上下,诸事皆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本官身为太傅,协理政务,有权督查各地要案,你这小小知县,还想抗命不成?”
随着他这一声厉喝,身后一众御前侍卫齐刷刷向前一步,手按刀柄,发出阵阵金属摩擦声,公堂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堂下百姓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纷纷缩起脖子,噤若寒蝉。